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里面泛起了阳光落在海面上的光辉。
他比尤柏先一步想起从前的事情。
于是这段时间里,他怀揣着难以宣之于口的感情,看着对方每天早出晚归, 生活虽然忙碌, 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世界向巨龙展露出善意, 没人会再用身份束缚他,相遇的都是友好的人,身边围绕着的是全身心信赖他的幼崽。
晏伽期为此由衷感到高兴。
只是唯独想不起来他这件事,不太好。
他错过这么久,真的太想太想在这里,重新遇到他。
曾经纠葛如此之深,怎么能现在心里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尤柏闭了一会儿眼睛,感觉喉咙有些干,在水潭边找到了掉落的水壶,也不嫌没烧开,直接灌了两口。
刚转身,就和跟过来的晏伽期撞了个满怀。
总觉得此时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两人一时都静了静。
片刻后,尤柏声音有些哑:“回去吗?”
晏伽期从他手里接过水壶和其他东西,却说:“再等一等。”
突然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
尤柏低头看去,白龙尾巴不知何时出现,勾住了他的脚踝,顺着小腿往上滑动,最后缠在了腰上,带毛的尾尖暗藏着某种意味,轻柔撩动。
他的腰不由紧了紧。
晏伽期单方面靠过来,孟浪地用尾巴撩拨他,体温渗透过衣物,两人间顿时便近得呼吸可闻。
但这段距离没有再拉近。
他没使劲,也没鲁莽地低头,明明尾巴都蹭上来了,人却正经地仿佛在确定什么,保持着绅士风度。
尤柏整个人僵成了一块,过了会儿,重重地呼吸了两口,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作祟的龙尾,才有些颤抖地仰起脸,算是个不怎么明显的回应。
晏伽期顿了顿,心里那捧火瞬间就烧了起来。
龙是极其吝啬,且占有欲强的动物。
这一点尤其可以体现在对伴侣上。
晏伽期只觉得自从他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海妖压抑幽暗的心思,与龙的偏执好胜混在一起,叫他无法不对眼前人心生觊觎,迫不及待想要据为己有。
灼热的呼吸混搅在一起。
男人低下头。
尤柏捏着手指没躲。
下一刻——
林子里忽然传来叫声。
“柏哥!老晏!你们打好水没有?”
苍荃的声音远远传来,后面还跟着一连串的脚步声。
他着急忙慌地先喊出来,是在打信号,以为他或者尤柏还没醒。
一片好心。
晏伽期只觉聒噪。
被一通搅和,气氛没了,人也跳着脚跑了。
瞥向尤柏烧得通红的耳朵,晏伽期沉沉地收回眼,心想当初怎么就没把苍荃给打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
尤柏收拾好被龙尾弄乱的上衣,晏伽期抬抬手,妖力把山壁恢复了原样,龙骨再一次埋在雪下。
但这回却不再那么惨烈,时过境迁,早已释然。
两人在林子里与其他人汇合。
其实也不怪苍荃多嘴,他们两个这一去就走了三个多小时,天都快黑了。
营地里已经在生火做饭,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只好带着人来寻。
最初发现龙骨位置的时候,苍荃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这颗星球在蛟龙骨血的改造下,地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隐约只记得一座山峰,却不想来了以后这里处处都是,重峦叠嶂,根本无处下手。
但他必须要找到。
否则对不起这两个人。
尤柏脚步缓了一下,冲苍荃点了点头,他们时至今日还能聚在一起,实在不容易。
“辛苦。”
苍荃心里顿时百味杂陈。
借口路远,众人没有起疑,远远看了一眼水潭的位置,怕天黑了遇上野生动物,一群人匆匆返回了营地。
在帐篷里脱掉弄脏的衣服,尤柏出门倒水。
看着周围逐渐暗下来的山影,他忽然想起了振翅高飞时看到的那一眼。
从空中往下看。
这些重叠的雪山,其实像极了盘绕起来的白龙。
离别与重逢,死亡与新生,都发生在这颗无名星球上,留下了深刻的影子。
“在看什么?”
尤柏转过头,晏伽期正掀着帐篷门帘,偏头看着他。
他脸又有点红了。
不管是作为龙,还是妖怪,他活着的时间都非常长,阅历丰富,但就是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要是还想进一步发展,接下来该怎么做?
尤柏绞尽脑汁,视线忍不住飘到了林子后的山峰上。
巨龙谈恋爱,好像都筑、筑巢?
要不他也去搭一个?
见他不说话,晏伽期指了指营地篝火的方向:“刚刚会议群里说饭已经做好了,叫我们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