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玉有些惊讶:“啊……好。”
房门吱呀一声,轻轻关上了。
文卿终于忍不住喘息起来,薄唇咬紧,香汗淋漓,苍白的脸颊上竟然泛起红晕。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但他并不害怕。
这世上能让他害怕的事少之又少。
倒是公仪戾有些慌乱,一掀被子,凑上去捧住文卿汗湿的脸,心惊胆战地问他怎么了。
他的身形比文卿高大太多,一双伤痕累累的粗糙的大手捧在文卿脸侧,衬得文卿像只琉璃做的小鸟,精致又脆弱,一碰就会坏掉。
“病中冒些虚汗,是常有的事,不必惊慌。”
文卿抬眸看向他。
公仪戾被盯得面红耳赤,总觉得那双墨眸比小猫还勾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文卿很想他说点什么。
“先生……”
“方才不是还冒失得很吗?怎么如今只会叫先生了?出去打三年仗,打傻了是不是?”
公仪戾一声不吭地挨训,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等文卿训完了,又缠人地叫着先生。
好像这个称谓对于他来说意义深重。
可文卿已经不想让他叫先生了。
“你方才为什么碰我?”
公仪戾怔了一下,小心地问:“不能碰吗?”
“先生,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小时候他每次犯错都是这样一番说辞,而且说到做到,很少让文卿因为他屡教不改而费心。
随着公仪戾的沉默,文卿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他并不觉得求爱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毕竟他真的很想将阿昭据为己有,但阿昭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意思。
明明出征前还断发相赠。
难道是这些年在塞北有了新欢?
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没有在信中提到过……
“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公仪戾揽住他的肩,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披了件厚厚的雪狐绒外袍,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跑,想去找姑姑看看。
文卿却伸手拉住门框,往他怀里埋了埋,冷冰冰道:“回去,别在屋外丢人现眼。”
公仪戾还没被文卿这样骂过,一瞬间有些茫然。
“先生……”
“够了!一回来就只会先生先生的,你不烦我都快烦死了!以前那股聪明劲儿哪去了?倒是继续用在我身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阿昭现在还处在一种很想念先生很想粘着先生但由于前世种种原因有点不敢触碰先生的状态里(各种意义上的犹恐相逢是梦中所以晕晕乎乎昏昏沉沉从而显得不大聪明的样子)(笑晕)(被阿昭追杀)
第33章 腿甲
“怎么了这是?”文濯兰随手披了件云丝披风, 款步走出西厢,远远望着正房,“谁今日去触晏清的霉头了?竟惹他这般愠怒……”
“回主上, 是小公子。”
文濯兰的贴身侍女浣初说道。
“怎么会?”文濯兰难以置信, “平时想得那么紧,这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反而生气?”
“奴婢不知,只是多听了一耳朵, 好像是在和小公子说话。”浣初天生听觉绝佳, 当年跟在文濯兰身边,也算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刺客, 尤擅暗夜刺杀,听音识人辨位。
“我去看看……”
“主上还是不要过去为好。”浣初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
“小公子正在哄人。”
“……”
文濯兰哑然失笑:“也是, 你说我操什么闲心, 这俩孩子, 一个赛一个的痴心。”
“恕奴婢多嘴, 公子和小公子当真是那种关系吗?”浣初并不明白,这两个人说话行事都相当暧昧,当年就不似普通老师和学生,小公子出塞后公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三年更是书信频传,每月不落。
若说是公子已将小公子看成自己的骨肉兄弟,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可主上和淑皇贵妃却似乎认定了这两人早已私定终身。
可如果要算□□侣, 他们也实在太清白了些。
“你不信?今晚搁外面听听正房的动静, 你便知道他俩是不是那种关系了。”
浣初:“?”
文濯兰打了个哈欠, 挽了挽耳边的长发, 莞尔道:“说笑的, 不许听,要是晏清知道定要把你宰了,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浣初打了个寒颤,福了福身道:“是。”
……
正房这边,公仪戾吹灭桌案上的蜡烛,只留了一盏春凳上的,背对着文卿换止血的纱布。
灯影摇曳,映出满身或深或浅的疤痕。
纱布揭开,密密麻麻的箭镞伤孔覆满整个背脊,血肉模糊,看起来很是瘆人。
文卿正捧着碗,安静地喝着汤药,没忍住往公仪戾那边瞥了一眼,指尖一颤,滚烫的热烫便洒了些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