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需要这么一位将军。”文卿淡淡道,“宫里也需要那样一位娘娘,他们二人只是回到了最适合他们的位置罢了,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文濯兰欲言又止,最后却没说任何话。
她给文卿倒了杯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玄鸽振羽,在府院上空盘旋几圈,最后落在文卿的手背上。
文卿解下鸽腿上绑着的信筒,打开信纸,纸上字迹清丽隽秀,小字写道——已会合。
“临虞阁回信了?”文濯兰摸了摸玄鸽的脑袋,从西厢里拿出一点糕饼渣喂它,那鸽子却将脑袋一扭,不吃嗟来之食。
文濯兰摇头失笑。
“段寻已经和阿昭会合了。”文卿终于松了口气。
文濯兰点点头:“段少主谋略不在你之下,若是发生意外也有江湖人士相助,有他在阿昭身边,你也能放心了。”
文卿轻轻抚了抚玄鸽的背羽,当即回书房写了一张纸条,卷进信筒中,双手捧着鸽子将它放飞,鸽羽在灿烂的光芒下扑闪,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此前不久,另一边。
护送辛夷公主出塞的一共两支轻骑,一支代表乌恒,一支代表大夏,行军数日,在一处村落边停了下来。
装扮成村民的段寻按照父亲给的画像顺利找到了此次要找的人——三皇子公仪戾。
虽然父亲说过这是一个还故人旧恩情的任务,无论如何也要完成,否则就要打断他的腿,再选弟弟当少阁主,但好歹也是他的任务合作对象,再怎么样也要试探一下适不适合共事。
辛夷公主落轿,临时搭建起大大小小的帐篷,骑兵和丫鬟们去村落采买些干粮,段寻等在街角,待公仪戾一行人过来,便推着堆满土豆的推车往上撞。
公仪戾瞳孔一缩,及时闪开了,后面的士兵却没来得及反应,推车被撞翻了,士兵拔出剑,段寻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哎哟……哪来的官老爷啊!撞得我好痛啊!”
村民远远地看着,目光有些不善。
“喂!明明是你往我们这边撞的!别恶人先告状!”
段寻扯了扯麻布头巾,佯哭道:“小人怎么敢往你们这群带刀带剑的官老爷身上撞嘛!我不管!我辛辛苦苦种的土豆都摔坏了,我也摔伤了,不赔偿我就去官府让青天大老爷替我做主!”
“就是就是,赔偿人家!”
“一年辛辛苦苦种点庄稼容易吗?造孽的娃儿,还摔伤了,又是花铜板的地方。”
“……”
段寻仰起脸,正对上那双琥珀般明亮的眸。
眸中眼神极为强势迫人,似乎要通过这短暂的一眼将心剖开看透,段寻愣了一下,连忙低下头。
“小兄弟,谁家的土豆一摔就坏了?”
公仪戾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土豆抛了抛,递给段寻。
“我身上没带多少银钱,你若是讹我我也没法依你,你开个口吧,能支给你的便赔偿你。”
段寻脸上抹着黑炭,头巾半掩着面,听公仪戾这么说,便觉得此人还不错,也挺有意思,至少做任务的时候不会多无趣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官老爷你身上背着那把宝剑。”
“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公仪戾站起来,头也不回地便要走。
段寻马上抱紧他的腿,连声道:“我说笑的,说笑的。”
公仪戾垂眸看他。
“老爷,让小的跟着你走吧!”
“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
“我都还没去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
公仪戾皱紧眉:“让开,别逼我对你动手。”
段寻立刻松手,拍拍尘土从地上爬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
公仪戾眼神一变,瞬间从他手中抢过那块玉佩,反手拔剑而出,剑刃横陈于段寻颈间,沉声问道:“哪儿来的?”
这是文卿贴身佩戴的护心玉。
“他没跟你说?”段寻瞥了眼颈间的剑,冷静道。
公仪戾看看手中的玉佩,再看看段寻,大概明白了什么。
先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远门,给他找了个同伴。
“……那他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段寻见都没见过文卿,哪来什么话给他带,当即白了他一眼:“他让你好好听我的话,臭小鬼,敢拿剑这么对着我!”
身后的士兵立刻拔剑相向,公仪戾抬手制止,顺势也收下了龙泉剑,正色道:“若你正常些来见我,我也不至于此。”
“哼。”
“……就没别的话了吗?”
“没了啊。”段寻扶起推车,将地上的土豆捡起来,“你想听什么,我考虑一下帮你传达。”
公仪戾眼神黯了黯,帮他把剩下的土豆捡起来:“算了,他估计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