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而过,却吹不起他单薄的衣衫。
他是第一个为他而哭的人。
公仪戾——昔日的三皇子殿下,如今的南境戾王,相传性情暴戾孤僻,喜怒不定。
他主持朝堂十二年,最想除掉的心腹之患。
他们毫无交情。
可为何公仪戾哭得肝肠寸断?
文卿看着他,看了许久。
许久以后,直到公仪戾眼泪流尽,抱着他的断尸失魂落魄地发呆时,文卿才缓缓抬手,用透明的指尖轻轻触碰眼前人不住抽搐的脸。
东市道两旁跪着一众将士和京城的百姓,无人不掩面而泣。天地忽而晦冥,冻风狂作,空中积雪飞扬。
远处像是飘来一阵歌伎的啼哭,袅袅萦回,盘旋不绝。
“文卿此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知为何落到如此境地!”
“天地其苍,若真有道义,又为何不与我重来一世的机会?”
白衣卿相仰天诘问,字字锥心,句句切齿。
“重来一世,诛尽该杀之人!朝堂权谋之术不过儿戏,众官员皇亲皆为刍狗!”
“我要为自己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史记·淮阴侯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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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菜咕咕的古纯预收《塞北江南》
这里是文案:
景禧五年,镇北将军虞望大破匈奴凯旋。帝大喜,班劳策勋,准入黄金台,赏良田千亩,加封镇北侯。
当所有人都以为虞望深得帝心之际,宣帝却突然下令——
赐婚内阁大学士文慎。
清流领袖,宰辅之才,前几日因直言陈事与宣帝生隙,被宦官集团倾轧。
还是虞望的青梅竹马。
天下士大夫群情激愤,联名上书请求皇帝收回成命。飞虎营众将士义愤填膺,北边炸成了一锅粥,隐隐有动乱的迹象。
就连当事人文慎都抗疏死谏,绝食以示心志。
然而虞望却只是恭恭敬敬地接了圣旨。
大婚当夜虞望被冷落,文慎睡书房的消息不胫而走,清流一派和镇北嫡系开启了口诛笔伐和互相攻讦的恶性循环。
双方都不甘下风,势必要打压对方的嚣张气焰。
而这也正中宣帝下怀。
谁料区区数日之后,画风却陡然一转——
文慎腰间佩的分明是正一品武将的麒麟纹玉带,而虞望腰间佩的则是正一品文官的绣鹤束腰。
众朝臣:终究是错付了……
ps:
1.清流内阁大学士X权臣镇北大将军
温润腹黑X傲娇深情
2.文慎,字道衡 /虞望,字子深。
3.先婚后爱
4.架空王朝,轻微朝堂权谋
第2章 重生
烈火……
柱折梁塌,冷墨画屏散落一地,文书奏折在鲜红的火舌中蔓延起浓重的死气,管家和侍从拖着身体往外爬,尖叫痛哭着求救,如同地狱里索命的亡魂……
火势是那样猛烈。
“嗬……”
被烈火烧焦了千万遍,身体却还是冰冷的。
好冷……
“可巧,今日乃是放榜之日,公子怎的这么不小心,竟染上了风寒?”
东厢房门外种着一片兰草,病恹恹的,看起来活不过这个冬天。春浦早就想把那一块铲掉换成点其它什么东西,每次西厢和正房的下人从这里经过,都嫌这里太晦气。
“昨个儿晚上风雨交加,惊雷响了一夜,天气本就不好,那些身强体壮的侍卫还病倒了不少呢,怎能怪公子不小心?”
春阳和他一起守在门外,面有愁色。
“哎,春阳,你说公子能中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公子乃是旷世之才,乡试会试都拔得头筹,岂有能不能中之说?”春阳瞪了春浦一眼,别过头不再与他说话。
青石板路上生了很细的一层苔,绒绒的,像此刻空中飘落的雨丝。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个小厮被吓得蹦了起来,却见一人青丝拂了一身,只着一件单薄中衣,外披了件厚厚的鹅绒大氅。
搭在轮椅转轮上的手骨节分明,淡淡的青筋微凸,瘦白,病气浓重。
春阳和春浦惊恐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的表情比他俩还要惊恐。
“公、公子?您怎的起身了!”
文卿张了张口,瘦削的指尖轻轻抚上颈间突出的喉结——
真实的,皮肉的触感。
“大公子……”
文卿恍惚间抬头,看见春阳春浦二人稚嫩的脸,不觉心中一窒。
他未曾言语,直到檐外雨丝停飞,熹微晨光细细地浮在鹅卵石间的水洼上,文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敲锣打鼓声,马蹄声促,磬折喧溢,为首的一人策马而来,右手执缰绳,左手执金花帖子,脸上漾着笑,扯开嗓子叫了一声:“捷报——贵府大公子文晏清应试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