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嗯完过后,好像听见沈南晏很低地笑了一声。
秋天的落叶很多,即便是环卫阿姨下午打扫过,晚风一吹,又会落下许多。
地上的落叶在少年们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甚是好听。
前面传来一阵很急的脚步声,落叶舒缓规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慌乱又躁动。
对面没有用任何照明工具,江逾白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黑影正在往他们这边走来。
这个点虽然很少有人经过,但是偶尔碰上一两个路人也并不奇怪,江逾白没把那道声音放在心上,只是用胳膊肘碰了碰沈南晏,说:“这么晚了这人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走这么快连灯都不开。”
“……你干什么?”话刚说完,他的胳膊就被沈南晏伸手拽住,还使了股劲将他拉到身后。
“他的急事恐怕就是你。”沈南晏说。
江逾白愣了愣,然后将手机举起,灯光刺破黑夜照在那个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人身上。
眼睛骤然被强光照射,那人下意识眯眼侧头,垂在身侧的手也放在眼前挡了一下。
江逾白呼吸一滞。
他认出来了,这是赵力,他前不久突然出现的父亲。
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道正在加重,沈南晏显然也认出来了。
沈南晏的表情很难看,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冷若冰霜:“你来干什么?”
赵力适应这道光线后偏过头来,目光越过沈南晏,直直盯着他身后的人:“我来看看我儿子,有什么问题?”
江逾白使劲想要挣开沈南晏的力道将手拿出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于是他干脆作罢,冲赵力道:“哪凉快哪待着去,老子今天没时间跟你耗。”
“呦,这张口闭口就是老子长老子短的,你妈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不是钢琴家吗,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好儿子?”
宋白映根本就没教育过他,从小就撒手让他自己长大,他所学会的一切,好的、坏的、让人喜欢的、让人不喜欢的,都是他自己摸索学来的。
不过这些他不打算告诉赵力。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江逾白语气不善地说,“好狗不挡道,给老子滚。”
赵力非但没有滚,反而上前了一步。
看起来今今天是非要赖着他们不走了。
“我和你们是一家人,现在你妈挣了那么多钱,你也过着这么舒心的日子,你们俩个倒是衣食无忧了,打算就这样让我一个人每天连口饭都没得吃吗?”
这就开始要钱了。
“这种事情你还是去跟我妈商量吧,在我这,只能保证拳头管饱。”
赵力大概也猜到了,但他在这里蹲了这么久,今天好不容易才蹲到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转移了目标,看向沈南晏:“每次找小江你都在他旁边,看起来你俩关系不错。这么晚了还在一起,是因为你们家住得近呢,还是因为他住在你家?”
沈南晏冷声道:“不关你的事。”
男人目光向下,扫过他拽着江逾白的那个位置:“你们俩关系不错?”
说完他咧开嘴笑了笑,那个笑在这片暗寂的环境中显得分外狰狞:“你说,如果我找到你的家了,你父母会不会因为你将小江赶出来?”
沈南晏握成拳头的手紧了紧:“你最好少管闲事。”
“少管闲事?”男人说,“我出来后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喜欢管这种闲事,尤其是有关我这个杂种儿子的闲事。”
沈南晏神色戾戾,毫无征兆地伸出一直紧握成拳的手,照着男人脸上就是一拳。
男人捂着脸转过头来,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敢打我?老子说他是杂种难道说错了吗?”
又是一声,另一个拳头落到他的脸上。
这一拳是江逾白揍的。
趁沈南晏不注意,他把手抽了出来,上前两步,逮着赵力的衣服就往墙上抡。
赵力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不管肚子上一拳又一拳挥来的拳头,一边大声叫嚷一边把手里的东西一个劲乱洒,洒得在墙面纠缠着的三人身上都是刺鼻的液体。
这是汽油味!
沈南晏看见赵力丢掉瓶子后又咬着牙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当即想要拉过江逾白,江逾白同时也察觉异样,不再对他用拳头,而是用力去扯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扯出来。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江逾白对他大声吼道。
“对,我就是疯了,早在十几年前我干出那件事的时候我就疯了,”赵力夸张地笑起来,“你不知道吗?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就是个疯子吗!”
沈南晏拉住江逾白,让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