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内,矮桌被做成内置凹槽的样式,沙土构建出四海八荒的地形,起伏凹陷,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燕泽玉呼吸一滞,隐晦地斜眼瞥过去。
呵,哪有这么偷看的?
辛钤低叹一声,真想敲开这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装的水。
“小玉,过来。”
少年穿着辛钤前几日吩咐做好的新衣,米白单衬暗纹银丝花样,外层则是纯色,素净淡雅,束履腰封勾勒出少年细瘦的腰肢,而立领偏硬质,中和了身上的柔美,平添一抹英飒。
清隽笔挺,少年气十足。
燕泽玉磨蹭犹豫片刻,站到了辛钤面前,晃眼一撇,桌上摊开的黄卷竟是来自中原的传信。
就是反过来的字……不太好认……
这么想着,桌上的文书居然被转了个方向,正对着自己。燕泽玉短暂怔愣,伴随着轻笑,低磁的男声响起。
“跟做贼似的。”
燕泽玉没法反驳这话,讪讪抿唇,藏在剑袖下的手暗地里扣了扣指甲。
“来找本王,是有什么事吗?”
辛钤大马金刀坐在上首,心里对燕泽玉此行目的门清,但却含了逗弄的心思,故意等少年别别扭扭开口。
“这里……是不是只有我们?”燕泽玉看了一圈,至少明处是没有人的,但不防备暗地里有人偷听。
嗤,到是比之前长进不少。
辛钤眉峰轻挑,“没有别人了。有话就说。”
燕泽玉回忆着叶涟的嘱咐,将话术在脑海中回寰一遍才谨慎开口。
“你之前说,可以帮我……你打算怎么帮?”
作者有话说:
辛钤:惹我老婆的 都得死!
第19章 叫声哥哥
夜幕笼罩,辽阔旷远的天空下,星子散落点缀其间,人间的烟火气更甚,远处一堆堆篝火比星子更耀眼,橙红火苗跃动着,扰乱暮色。
叶涟避开篝火聚集处,猫腰潜行到了平旷雪原的边沿,这里是一大片葳蕤的深林。
青年藏于茂密的针叶林中,高大密匝的枝叶混合着夜色,将叶涟的身形隐藏得严合,他抹黑找到一处植被相对稀松的小空地,又观察好四周,确定无人后,抚了抚怀中的鸽子,将其放飞。
灰褐色的羽鸽在夜幕掩映下不算显眼,再加上树林层叠葳蕤,被守卫察觉射下来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叶涟注视着信鸽爪上捆绑的小竹筒,复杂的情绪在眼底酝酿集聚,片刻后又散去。
羽鸽认得主人,在原地的上空盘旋一圈,接收到青年的信号,飞入高空,悄无声息向西南方振翅而去。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不知何处响起一声哨响,越过层层云霄,传得辽远。叶涟并不知这是什么声音,有惊无险地摸回了自己所住的帐房。
黑背白掌的海东青在听闻骨哨声后,即刻返回、飞驰而下,仔细看去,那一抹白的爪子似乎抓了什么活物。
劲风袭来带着乘云破空的气势,临了又在辛钤面前骤然停住,带起的清风微微吹起辛钤鬓角的青丝。这海东青灵性,像是故意跟男人玩闹似的。
辛钤抚了抚小黑脑袋上油亮顺滑的翎羽,“明天给你加餐。”男人将矛隼脚下抓着的鸽子放进笼里,取了竹筒中的信。
缓缓展开纸条,内里却是一片空白。
男人神色不变,纸张靠近烛台,均匀炙烤升温后,白纸上方才显出字迹。
一目十行地将纸上内容阅完,辛钤轻笑了声,眼底划过一抹幽暗,眼尾略微上挑着,薄唇翕然,道了句‘有意思’。
辛钤并未改动信中内容,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信纸按原来的形状折叠卷曲,捏着鸽子翅膀,重新装进了挂在爪上的细小信筒。
收手将羽鸽放飞时,一时不察,竟还被这小东西一口啄在手背上。
羽鸽的喙嘴尖利,用了全力的一啄虽然不至于流血,却也留下了一块泛红的痕迹。
辛钤眯眼,看着正低空盘旋的小东西,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丝杀意,但到底没动手。
那羽鸽似乎感应到什么,振翅转身,快速飞走了。
“嗤,小玩意儿。”
辛钤视线收回来,神色晦暗地盯着手背看一会儿,转而朝立在一边木桩上看戏的海东青招招手,“走吧,去看看跟这小鸽子一个性格的小家伙。”
子时三刻,在帐外围坐玩乐的人们大多休息了,只留下奴仆和巡逻的守卫。
太子帐内还未熄灯,余了些不甚明亮的烛火,晃悠悠的。
金戈守在门外,望见遥遥而来的颀长身影,赶忙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
男人将手中肉干全部喂给小黑后,将它放回天空。
擦干净手上的碎屑,视线扫过,下巴点了点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