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钤没说话,但手中为他穿裹袜的动作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曲起,似乎有些为难。
燕泽玉垂眸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密密匝匝,长且直的眼睫遮住那双漂亮的凤眸,叫人看不出情绪。
可他总有些别扭,踩在辛钤大腿上的脚忍不住往回挪了挪,却被男人一把按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辛钤格外涔凉的指尖似乎刻意略过他脚踝裸露的皮肤,磨蹭半刻才将他裹袜给他完全穿好。
细密的酥痒顺着小腿往上爬,涔凉、酥麻,像是布满鳞片的蛇缠绕而上。
怪异却不令人讨厌的感觉。
但这样的辛钤让人很难再生出怨怼,就连往日那些捉弄、惩戒都被短暂掩盖,燕泽玉此时不懂自己这是什么心态,后面才慢慢明白:
向来威严肃穆、掌握你生死的主,某一天突然在你面前垂头,无论这位主是神是魔,从前待你是优是劣,在那一瞬间,你的震惊、怀疑、荒谬的怜悯等等情绪混合着,产生了一种像是中蛊似的盲目。
辛钤无疑是擅长玩弄人心的,穿戴完毕,男人一言不发地去净了手,留燕泽玉独自坐在贵妃椅上难安。
以至于他在被辛钤抱回床上时还持续着内疚。
这种事情理应是侍女小厮的工作,怎么能让贵为太子的辛钤来做呢?
所以当辛钤从背后抱着他取暖耳语,说出的请求时,燕泽玉下意识应了声‘嗯’。
待他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痞气得很,与方才沉默为他穿袜的模样截然不同。
燕泽玉迟钝的脑子这才运转起来——
辛钤方才沉沉说的是:“小玉舒服了,下次该轮到我了吧?”
话音刚落,那双涔凉的手真正像蛇类一样撩开他腰侧的寝衣钻了进去,激起声轻哼。
冰冷的指尖贴着腰侧略过寸寸肌肤,引起战栗轻颤。
没等燕泽玉转身叱骂,辛钤的手在他腰前扣合。
“你之前答应了,每晚给我暖手的。”
作者有话说:
来自亲妈的保证:下次肯定轮到你:D
这几天先隔日更QAQ(滑跪致歉
第80章 长进很快
自从那晚过后,燕泽玉在辛钤面前总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独处之时,尴尬得他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放。
好在辛钤似乎并非不在意那晚的事情,至少表面波澜不惊,教导他兵书政史时仍旧是一丝不苟的严肃。
日子一天天的过,那本算不上薄的事件记录簿燕泽玉早已经读完。
原来看似铜钱铁壁、战无不胜的辛萨,内里也有许多沉疴弊病。
就像是从前的大晏国,坐拥地大物博的资源,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掩盖着发臭的腐肉。
而字里行间的描述,辛萨这些愈发严重却埋藏极深的弊病……
竟隐约与辛钤,这个贵为辛萨太子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许多记录都早于大晏覆灭,也早于辛钤向他抛出橄榄枝时。
很难猜测,辛钤的谋算到底是从何时起的。
据他所知,辛钤此时也不过弱冠*之年,年纪轻轻却已手握重权,多年浸淫官场军队,让人几乎快忘了他的年纪,一张冷峻得阴翳的脸,任何人看了都胆寒。
城府不可谓不深。
燕泽玉从兵书中抬起头,视线穿过半空落到对面正看信的男人身上。
那信是从小黑爪子上取下来的,专程用海东青送来的信,想必也不可能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可辛钤居然没让他回避,甚至在视线相对时叫他过去。
燕泽玉一愣,放下手中看到一半儿的书,走到辛钤书桌前站定。
“过来。”辛钤视线没从信纸上移开,只拍拍身边的小凳子,语气淡淡。
他迟疑半刻还是提步到男人身边坐下。
这个小凳子是后来专门加的。
前两日,辛钤不知道怎的突然兴起,唤了燕泽玉到书房来磨墨。
美人眉眼如画,玉手玄墨相衬,当得上是红袖添香。
有一便有二。
一来二去,燕泽玉看书的地方从寝殿窗边的贵妃椅换到了辛钤办公待客的书房。
燕泽玉刚坐下,那张信纸便轻飘飘落到了自己面前,黄纸摊开,字迹清晰。
眼神闪烁,燕泽玉下意识移开眼睛,但他还是看到信中提到的名字。
可汗……
“怎的?这时候知道避嫌了?”辛钤的调笑声响在耳边,“看吧。”
信中交代了步兵营练兵近况,却并非重点,最末尾,寥寥几笔简短却点睛地写了几句话。
“他怎么敢的……?”燕泽玉口中的‘他’自然是当朝皇帝,辛萨的可汗。
“如今虽太平无争,但保不齐日后是何定数,这才刚入主中原便克扣军饷……”便是他父皇在位时也未曾如此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