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源想了想:“不惊动任何人便将敌方的消息带回?”
“这自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当你被擒,敌方不能从你的身上套取我方的情报。哦情报即是……你懂得。”
罗源神情凝重地点头:“我明白了,我不怕死。”
“人呐,都应该怕死。只有这样才会为了活下去而想办法。身为斥候,在不将己方的情报泄露出去,又想活下来的话,只有你自己要变得更厉害,厉害到不被人抓获。”
“哦,就是不动声息地将情报带回?”罗源似懂非懂地点头。
“……”邺沛茗想,不过是让他去跟着周氏罢了,没必要整得跟送他上战场似的。于是笑问,“你能当斥候吗?”
邺沛茗问他是否“能”当,而非“想”当。她知道许多人都不会愿意做这么一份危险又吃力不讨好的活,而她并不打算给他犹豫的机会。
好在罗源脑子虽不灵活,却很坚定地道:“能!”
“那好,我需要你跟在周氏的身后而不被她发现,直到她找到‘石驴子’那群山匪,并把我的话传达到位了。”
见邺沛茗终于把话说到他们关心的点上了,马锋等人终于提起了精神。他们心道邺沛茗果然不会真的将周氏放了,而传达的那一句话也可能是涉及南岭村的安危之事。
屋外寒风已起,风从河面吹来,拂过田地,撞得南岭村房屋外的木门吱呀作响。偶有寒风从简陋的门缝中钻进去,冷乎乎地钻到人的身体上去,冷得微微哆嗦。
黑暗中,破旧的门被轻轻推开,吱呀声惊醒了本来就没睡着的周氏。她缩在角落里,紧张地看着门口。
马锋提着灯笼进来,而在他身后的是邺沛茗,俩人进入到这里,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曾担心夜里有人要对付她,只是若来的人是马锋和邺沛茗,那她便知道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周氏从角落里扶墙站起来,她并没有被捆绑起来,因为这间柴房只有门一个出口,在锁着的情况下她一个弱女子无法逃脱。
“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邺沛茗开口。
“你想让我给石大明带话。”周氏道。
“你见过‘石驴子’石大明吗?”
周氏点了点头:“虽然匪帮中各有头目,但也时常聚在一起议事。我见过石大明两面,他比‘将军’……也就是吴三要守规矩。”
“守规矩?”马锋问道。
“我听他们发生过争执,石大明认为劫财应劫之有道,而最该禁止的便是杀人以及奸-淫-女人,也不该抢贫苦的百姓。若真的要抢,也得留有余粮让他们度日,所以他们多数抢过路的商队以及逃难到这边的富人。”
“这么说,你当初怎么就没跟着石大明呢?”
“吴三是他们的头目,虽说石大明与刘严也有一部分人奉为头目,也压了吴三一头,可他们都不敢跟吴三明着干以免自己人内斗。奴就算是想跟着石大明,那吴三也不许呀!”
邺沛茗思忖片刻,道:“既然石大明守规矩,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忧的,把你交给他,对你也无坏处不是?所以我让你给他带话,告诉他,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他若真要来打我们村子的主意,那他们的下场还是会跟吴三一样。”
“……是。”周氏迟疑了一下,应下了。
“若我发现你的话没传达到,等我处理了那些山匪后,自然也不会放过你。若你能把话带到,而石大明和刘严也回到该回的地方,你自然算是将功折罪了,我也不会再追究你的过错了。”
邺沛茗说完,望了一下灰蒙蒙亮的天际,又让马锋将周氏带走。周氏走出去后频频回头看着邺沛茗,直到确定邺沛茗不会反悔后才快步离去。
马良才与罗源从边上走出来,而罗源则悄悄地跟了上去,马良才道:“公子也算是大发慈悲了,周氏这一去,无疑是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邺沛茗的嘴角扯了扯:“这可不一定。”
“怎么说?”
“她恨那群山匪。”
马良才这一回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邺沛茗问:“才哥认为,若你是她,在遭受这么痛苦的折磨后,会如何?”
马良才设身处地地想,如若他是周氏,本是良家女却被掳去遭受奸-污和凌虐。如此奇耻大辱,他会自我了断也不愿不清不白地活在人世间。可他又不能死,令他家破人亡和给他留下这一切痛苦的人还未死,他自然会伺机报仇,等大仇已报,他就奔赴黄泉与家人相聚。
邺沛茗认为,尽管将贞操视为最重要的东西的思想不可取,可在二十一世纪都未能尽除的思想在这时候是根深蒂固的。即是固有的思想,那会忍辱偷生的女子便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