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见邺沛茗上钩了,便道:“三个月,你有把握能拿下桂邕二地?”
“臣无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邺沛茗看见越王不悦的神色,又道,“王爷担心的,臣明白。不过王爷仔细一想,如今岭南道南面并无忧患,与北面的思王、成王更是没有仇怨,如此一来,岭南道的危机便只在东西两面。西边的桂邕二地虽看似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但实则那儿已经腐朽不堪,百姓怨声载道、民怨四起。他们失人心,而王爷得人心,所以王爷的兵马所到之处,皆有百姓相助,那昭州、蒙州和富州才能这么快便攻下。”
越王听说自己的人心,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他顺着邺沛茗的话,问道:“那容州呢?”
容桂邕三地皆属于岭南道,不过民间又将那三地称之为西道。邺沛茗对桂邕两地用兵,却忽略了容州,就不担心他联合崔家兄弟夹击马锋等人?
“张道枢并无与王爷对抗的实力,等拿下了桂邕二地,我们便将其四面包围,他自然会归降王爷。”
越王大喜,起身翻出了岭南道的全貌地图来,加上如今被他的人驻守着的汀州,他便可圆了越忠王的遗愿,又能朝前大进一步!
须臾,他想起他找邺沛茗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于朱承泽,便按住那兴奋的心情,道:“可是朱长史认为我们已经将崔氏兄弟得罪,若他们联合了徐知行,前后夹击……”
“臣认为徐知行定会在中秋过后才会进犯岭南道,而若此时放弃桂邕二地,届时才会真的腹背受敌。如此前瞻后顾的,只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哪怕你说的有理,可如此频繁地用兵,可想过军饷的问题?”
邺沛茗眼睛眯了眯,又一派赤诚地说道:“王爷若信得过臣,臣可领兵抗击徐知行的十万兵马。”
“你要多少兵马?”越王沉吟片刻,问道。
“八万足矣。”
越王见邺沛茗终于提出了她的要求,便迫不及待道:“可以,但是寡人要让朱长史从旁辅助你!”
辅助为假,监视和制衡才为真。邺沛茗自然知道,而且只要她答应了越王的要求,便是默认了朱承泽跟兰夫人一事会就此作罢。
“朱长史?以他的才德,怕是不足以辅助于臣。”邺沛茗说到此,语气加重了来。
越王一怔,他一直认为邺沛茗是属于那种没有脾气的人,却没想到此事会让她有意外之举。他不悦道:“邺卿何以如此说?”
“朱长史不仅无才无德,且还有罪。他无视王府的规矩擅自进入兰夫人的侧院是为胆大妄为,他敢觊觎先王的夫人此为色胆包天,他不仅觊觎先王的夫人,还胆敢意图不轨之事,此已经违反了律令。而且先王薨逝才四五个月、尸骨未寒,他便敢这般做,便是侮辱先王、侮辱王爷!先王在天之灵恐难以安乐。”
越王刚要为朱承泽辩解是兰夫人勾引他的,邺沛茗又正色道:“他被捉拿后,还妄图污蔑于兰夫人,如此厚颜无耻,罪大当诛!”
越王咬着牙,心底有些烦乱,道:“此乃寡人家事!”
邺沛茗本就不是热衷于直言进谏、将自己塑造成为越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贤臣形象的人。以前越忠王的面前,他需要的是她的忠心,如今亦然。只是越王年幼,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她便不得不改变策略。
越王见邺沛茗不说话,便知道她是被自己呛住了,心中还没来得及得意,便有亲卫道:“王爷,江判官、周掌书记、王傅求见。”
越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些人来了,邺沛茗再与他们一同问罪朱承泽,无论如何朱承泽都难逃一死呀!他一时生气说了负气的话,可是他心底里明白邺沛茗说得有道理,他若真要保下朱承泽,那如越王太妃所言,等着坐他这个位置的他的兄弟可还有呢!
果不其然,朱承泽的事情压根就压不下来,早已经传到了这些人的耳中。他们都是越王的股肱之臣,越王不可能舍弃他们,但是又不得不听他们的劝谏——相较于邺沛茗,江勋和越王的傅差点没把唾沫都喷在了越王的脸上。
越王一开始还想着若是与邺沛茗谈妥了,朱承泽好歹还能在身边留任,不过就是会被贬职。而让朱承泽随邺沛茗出兵也不过是讲价的过程,这些人一来便是要取朱承泽的命,仿佛让他留任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讲价的形势便逆转了。
越王太妃知道越王跟邺沛茗没谈妥的时候便过来了,她早就清楚朱承泽此次是罪责难逃,而她要做的便是保住他的性命。
几番讨价还价后,越王从一开始的保留朱承泽的位子,到如今想办法给他减刑。他们也庆幸朱承泽当时并没有对兰夫人做出实际性的伤害,这便又能令他的罪名减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