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不仅是越王,连邺沛茗也再三下令不得劫掠百姓、奸-淫-妇女,恰巧黄土六便胆大地违反了命令。马锋心中恼怒黄土六实在是不知轻重,可是他也不得不开口替他说话:“这颜刘氏乃反贼之外甥女,按律例,逆贼亲属与党羽皆得诛杀流放,令颜刘氏籍没官户为奴,也不为过。”
若以此来作结论,黄土六最多便是犯了“越职”,沾不上违反命令的罪名,而黄土六“看上了颜刘氏”这样的话,也可说是他人臆断的,处罚便也会轻许多。
宋庆柏经历过被冠以谋逆之罪而受牵连的事情,所以他无法否定马锋的话,虽说宋阌谋逆一事是莫须有的罪名,可他与宋阌的关系过于亲近所以也在处置的范围内。本以为最多判流放,可孚帝昏庸,偏要置宋家于死地……
颜刘氏因多年前便嫁入颜家,故而在昨日的盘查之时并没有查出来,且越王也不打算做夷三族、诛九族这等残暴之事,所以反贼余党和家眷才是抓捕的重点。
邺沛茗已经放下了口供文书,堂上的俩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便有些冷了。
邺沛茗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收的手指敲打着案几。旋即,她起身道:“把汀州司户参军召来,让他查往昔颜氏是否与反贼有勾结。若无,将他们放了,黄土六收缴的钱财如数奉还,而颜刘氏……若颜氏与反贼无关,便也将她放了送回颜家去。若颜氏与反贼有勾结,该怎么处置还是怎么处置吧!”
汀州司户参军便是孙良朋的旧识,并且是一直为他送来汀州的文书牒件的“细作”,而他也是为数不多的不但无过反而有功的汀州官吏之一。
“那土六他……”
“让他回到你的帐下,你好好看着他。”邺沛茗的声音淡了下来。
“是。”马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在黄土六没有酿成大祸,他强抢民女的罪名也没有落实,便只能按“越职”处置。贬职是一定的,但是邺沛茗将他送回到他的帐下,说明邺沛茗仍会给他一次机会。
“你说你来此并不全是为了土六之事,还有别的事吗?”邺沛茗又问。
马锋拍了拍脑袋,他险些便忘了,道:“先前有一些汀州的降兵声称意欲见宋军使一面,虽说他们是降兵,也不至于能让我关注,只是他们说出了此战他们也有份打开城门,所以我认为此事需要禀告将军,让将军定夺。”
邺沛茗很快便明白那些兵士恐怕便是宋庆柏提过的,她盯着宋庆柏瞧了一会儿,后者也猜到了情况,心中不知邺沛茗是否会继续和他说过的话题。邺沛茗从他的身边经过,道:“你可挑五百人。”
宋庆柏一怔,旋即浑身心都沸腾了起来,连忙道:“谢将军!”
这五百人将会是他重新立足于世间,并且让他重新夺回往日的一切,甚至是爬得更高的开始!
马锋琢磨了一下他们各自的反应,很快便明白邺沛茗这是让宋庆柏挑五百人收入帐下,而且颇有让他们成为一支不亚于靖海军的先锋队的兵马。他心里虽然对于这种情况有些不是滋味,可他清楚宋庆柏作为先锋时的骁勇,也清楚他比当初跟着邺沛茗的八个人更合适领兵打仗。
以前有邺沛茗将计策考虑万全,后来有韦叔瑜等制定计策,而他们能做的只有指挥麾下的兵士冲锋陷阵。若是没有参谋在身边,他们恐怕会陷于困境。
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时常向读过书、略懂兵法计策的石大明讨教,又和韦叔瑜交好,从中学习一二。宋庆柏以前便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他也需要向他讨教,所以哪怕担心他会夺了自己的位置,他也不能与他为敌。
马锋将黄土六提回去,一路上黄土六十分愤慨:“锋哥你说公子这是何意?那些本就是逆贼余党,我捉拿他们怎么了?公子竟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使我难堪。”
马锋猝不及防地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喝道:“住嘴!”
黄土六一怔,旋即恼怒道:“你做什么?!”
“你得庆幸那颜刘氏恰巧和反贼有亲属关系,否则你的行径得落得个死罪!”马锋斥责道,“你该清楚公子治军严明,也从不允许我们做劫掠女人的腌臜事,你明明知道却还犯,而且还是在公子的眼皮子底下犯,你是觉得自己活腻了是吗?”
黄土六沉默不语,可眼神里却依旧有不服气,他辩驳:“这本来就该是我们的,王爷本来要赏赐给我们,可是公子他拒绝了。他自己看不上那些女人可却一点也不曾考虑我们!”
马锋对他十分失望,道:“你扪心自问,公子何曾委屈过你我?你如今的娘子都是他们看在公子夫人的份上许下的,否则以你这德行,还想娶上出身好又贤良淑德的娘子?她如今怀着你的孩子,你却在此染指别的女子?难怪公子让你回到我的帐下,他怕是早就看清楚了你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