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脖颈乖乖递在你的手心。
那里有一枚项圈。
你知道项圈之下的女体还有着什么。
是你曾经因为感到处理起来很棘手所以扔进抽屉,放在最底层的东西。
你的手慢慢收紧。
可你在她耳边语气平静地猜测:“你不喜欢我在超市里摸的那只小狗吗?”
她的眼里有一点濒临窒息的痛苦和迷茫。
她说:“阿闻,我喜欢你。”
你们答不对题。
但你们好像都没有在意。
你不得不承认,不得不妥协。
其实只是因为你陪一只狗玩了十分钟,所以她便丢盔弃甲,想要重新抛掉人的皮囊。
这么简单、这么直白、这么滑稽的原因。
你前功尽弃。
你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将她拉进怀里。
你像摸那只小狗一样,抚摸着她的发。
你说:“虞斐,你和狗不一样。”
.
一个尚且称得上正常的你,和一个阴暗恶意的你,正在拉锯。
你的所有浓重湿冷的情绪,都来自她。
你的所有恶意,也都扑向她。
你想,恶劣是会传染的,所以现在把你的大脑拿出来切片观察,一定可以采集到她的病毒复制体。
可你不想让自己脱轨。
你正行进于你给自己预设的轨迹,小有事业、小有资产、生活寻常而平静。
所以你安抚她。
你的手掌,从她的后颈下滑,抚摸至腰椎,然后抬起,重复,按照固定的频率。
像安慰被家长冷待的小孩。
她慢慢放松,依赖地偎在你怀里,轻声喊你的名字。
她软滑得像一汪水。
你避不可免地触碰到一些部位。
但你的心里没有起任何波澜。
你抱着她去浴室取下那些东西,然后将它们扔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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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克制自己。
你继续着对她的社会化训练,按部就班地,遵循你的原定计划。
但不知怎么,她的状态急转直下,急剧地恶化起来。
你坐在办公室里,皱着眉看向电脑屏幕。
她已经坐在监控前整整三个小时,呆呆地隔着监控看向你,一动未动。
她出现了明显的行为退化,所以你不得已给她重新用了闹钟,可似乎对她不再有用。
此刻,你还未发现症结所在。
你的训练以她在社会独立生活为目的,而她想要成为人,只是想要讨好你,让你欢喜。
她和社会的联结,很单线,全靠你维系。
你计划着远离,她期待着靠近。
——背道而驰的东西。
而你的日渐放手,在她眼里,意味着对她的丢弃。
她曾经困惑又不安地更加努力,试图重新建立你和她之间的联系,可是换来的只是你确认她适应良好,加速你的疏离。
以及那只狗。
你没办法理解,你认为可笑。
可就是那么短暂的十分钟,让她认可的以你为中心的价值体系全面崩盘。
原来你可以那么轻易给出你的爱,好像根本不需要狗狗拼命爱你,迎合你。
可她好像没办法不爱你,没办法不迎合你,也没办法让你不远离。
她感觉到痛苦。
你没有成功把人的尊严和羞耻心带给她,却成功让她学会了感受人的疼痛与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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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进一步异样出现在暮秋。
这一段时间,你暂缓了培训计划。
你需要时间整理思路。
你对她添加了很多计划外的亲密接触,诸如拥抱、共寝,但她的反馈并没有变好。她的眼神看上去还是很爱你,但好像也可以随时死去,离开你。
除了准时下班,回家用午餐,周末双休,你的生活与之前一般平静。
但你知道平静之下,你掩藏着的巨大空洞和无措。
你是在开会前,看到她的异样的。
今天她好像状态好了一点,一直安静地凝神瞧着茶几上的水果——你提前预订的,并在上班前放置好的鲜果拼盘。
你希望她能够吃一些。
你看着她凑近果盘。
你看着她好奇地趴在桌面。
你看着她伸出手。
你看她将那些东西,一块一块地塞进了小口。
她对着监控,敞开给你。
她的脸上有痛苦,也有天真的迷茫,眼睫长而柔软,依赖又安静地望向你。
她张开唇,发出猫叫般的细细声音。
最初你以为她在取悦她自己。
你知道,一副成熟的身体有这样的需求。
但你不久意识到不对劲。
“虞斐,停下。”你对着监控出声。
她的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天花板。
“停下。”你加重语气。
你喊她的名字:“虞斐!”
“我让你停下!”
你的情绪强烈到让你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