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没那么容易被讨好。
你握着她的腰,命令她站好。
她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所以这一步花了你一些功夫。
你看着她潮湿的眼睫,平静道:“虞斐,我在你身边。”
她的手指颤抖着,触碰你的脸颊,好像在确认你的存在,你没有拒绝。
你的双手搭在她的肩,将她轻轻推向门旁。
“开门,我们出去。”
她不住扭头看你。
“阿闻,我害怕……”她楚楚地求你。
你不得已靠近她。
她像是嗅见你的气息,不自觉又要软倒在你怀里。
你的手臂,向前探,指尖落在她的肘弯,轻滑着往下、往下。她的肌肤白细、软嫩,吸附着你的掌心,引着你,是会化在你指缝、流泻下去的软玉。
你缓慢地扣入她的指间。
你握住她。
你几乎是半拥着她。
她的发,她的颈间,充斥着和你如出一辙的微涩青柠香,薄雾一般,轻濛地晕开,柔柔裹着你。
它们侵扰着你,霸占你的嗅觉、你的味觉,让你的呼吸里都是她的气息,好像她融进你。
你微微启唇,喘息。
你眉间微皱,你站直身体,唇远离她的颈。
你没有缘由地斥责了她,你重新变得冷淡。
你开口:“说了,我在旁边。”
你握着她的手,你们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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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你。
因为没办法偎进你怀里,所以她为难地抱紧你的手臂。
像见不得光的夜间小生物,像害怕跟丢的小孩,她紧紧贴着你,头埋在你肩侧,很不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你和她的姿势太怪异。
但你不在意。
你们就这样下楼。
你们走过满架水粉似的蔷薇,花苞瀑布般倾泻,淌在花瓣铺就的小径。
你们离开小区,阳光蓬软而烂漫,松弛着人的筋骨,舒适得令人想要闭上眼睛。
你们沿着春日的长街步行。
风吹过她的发,又吹向你。
你很严苛。
你在十字路口,捏着她的下巴,要求她抬头看向路灯。
你告诉她交通规则,又让她复述给你。
你像最悉心的长辈,走走停停,将世界介绍给初临的生命。
她似懂非懂,她总是看向你,用婴儿般干净的眼睛。
走进超市时,来往的人群让她紧绷,让她恐惧。
她哆嗦地哀声叫着你,她柔软地粘附你。
她好害怕,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
你温声哄她,你厉声呵斥。
她没有反应。
她掉着眼泪看你。
你没有办法。
你解开大衣,你把她包裹进你怀里。
你扣好纽扣。
你们像连体婴。
这次购物你们花了很久。
因为你看到一些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就会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又到了学习的时机。
她便抬起脸,露出漂亮的眼睛,从你的衣领向外看,继续努力。
有很多人好奇地望向你。
因为你太平静,太自然,所以他们很快感到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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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重复着这样的教学。
她却好像一直没爱上出去。
也许是因为在后来,你慢慢地不再允许她躲进你的大衣里。
“虞斐,你要自己走。”在发觉她有些好奇地观察世界,而非抗拒后,你这样告诉她。
“我不可能永远抱着你。”
她哭得没有力气。
但你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最终,她抽泣着靠着你,捏着你的衣袖步步亦趋地前行。
你开始教导她使用商场里的卫生间。
教导她自己使用卫生用品。
最初你在隔间里看着她,之后在洗手台,最后站在卫生间门外。
她洗完手,便不安地叫你的名字,跑出门找寻你。
她在你面前站定,她把手递给你。
你摸一摸,湿乎乎的,掏出纸巾,捏着她的手指,一根根帮她擦干净。
她已经学会一些简单的社交用语。
她说,你真好,说谢谢你,还说喜欢你。
初秋到来时,你带她来到超市采购。
你拿了一个购物篮给她,告诉她,你们晚上吃鱼,但是缺少料酒和酱油,所以需要她去购买。
“记得家里放在流理台上的瓶子吗?买和那些一样的。”
她买错也无所谓。
但她喜欢你多说话。
你指了一个方向给她,告诉她:“我去买鱼,还有别的。”
你流连于生鲜区。
你拿了一个小网兜捞鱼,正专心,你感到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被湿漉漉地舔了一下。
你低下头,看见一只蓬松的、棉花糖一样的豆豆眼狗狗,它正朝你摇着尾巴。
而它的主人,一位年轻女性,无奈又不安地牵着绳和你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