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父亲把他第一次带他回到老宅时,衣着华美的白发妇人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给出了评价,“差远了。”
那时的晏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她口中的那句比较对象是谁?
后来才知道,她说的是傅霜迟。
傅霜迟从小被她亲自带大。
被她培养得会弹琴,打球,品茶,下棋,骑马。
傅霜迟的身上有着用钱堆出来的悠游自信。
这是他永远都不会具备的东西。
傅老爷子倒还好,冲他摆了摆手。
晏秋愣了一下,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
许久,一只温暖而宽大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头顶,接着,傅老爷子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他说:“回来就好,这么多年受苦了。”
傅老爷子大概是傅家唯一真正把他当成亲人的人,但是他掌舵集团一生所积攒下来的气场实在太过威严,因此晏秋并不怎么敢亲近他。
这次也是,最终还是傅老爷子替他解了围,“行了,吃饭吧。”
大家闻言,无论情不情愿都还是拿起了刀叉开始吃饭。
在傅老爷子面前,傅霜迟也不敢放肆,一顿饭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晏秋难得轻松地吃完了一顿饭。
回去的路上,晏秋地脑海中不断反复着秦暮刚才在老宅时说过的话。
其实大抵能猜出几分秦暮的心思,他们这个阶层从小都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自己大概是第一个拉黑他的人。
一时气不过罢了。
晏秋想通这一关节,想着他无非就是在什么聚会上和别人一起下下自己面子,让自己丢个人扳回一局。
然而没想到的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什么都没有再发生过。
晏秋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他想秦暮说不定只是一时的气话。
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在心里把这件事翻篇时。
这天醒来,却发现他从不离身的吊坠不见了。
第4章 吊坠
吊坠是姑姑在他六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十几年来他从未离身,哪怕洗澡也不会摘下来。
因此晏秋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绳子断了,掉到了什么地方。
但哪怕他把床都搬开,也没有找到吊坠的踪迹。
如果不在自己房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于是他跑出房间,挨个问别墅里的佣人昨晚有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然而佣人们皆是一脸茫然,摇头表示不知道。
只有问到打扫走廊的那个小姑娘时,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告诉了他,昨晚她值夜,看到二少爷曾进过他的房间。
傅家的二少爷自然不是他,而是傅霜迟。
晏秋听到这个名字便觉得不妙。
在这个家他对于傅霜迟一直是能避则避,如果是别的东西他拿走也就拿走了,但吊坠不行,这是姑姑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因此晏秋在楼下踟蹰许久,还是抬步向二楼走去。
傅霜迟正坐在阳台上看书,看见他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懒懒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
然后明知故问道:“你怎么来了?”
说着,放下书抬起手腕,故意露出之前因为受伤而裹着的纱布,问道:“是来道歉的?”
晏秋瞬间想起了前几天生日宴上发生的事。
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但那天的经过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因此晏秋很清楚他就是故意的。
耳后还未痊愈的伤疤似有所感,猛地痛了一下。
晏秋下意识想要抬起手按向耳后,但很快就被他反应过来,强忍了下去。
虽然对于傅霜迟的要求无礼,但他既然这个态度,也恰恰说明吊坠确实在他那里。
为了吊坠,晏秋只能忍下不情愿,点了点头回道:“是。”
“那就道歉吧。”傅霜迟轻轻抚摸着手腕,答得毫不迟疑。
晏秋垂下眼睫,盖住眸中的情绪,一字一句说道:“那天的事,对……不起。”
傅霜迟闻言笑了一下,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笑得志得意满。
等他笑够,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桌上的书,驱赶苍蝇一般冲他挥了挥手,“我原谅你了。”
说完,还故意在最后加了一句,“二哥。”
这声二哥要讽刺有多讽刺,但晏秋已经没功夫和他计较,只是问道:“那能把吊坠还给我了吗?”
“吊坠?”傅霜迟做出一副很茫然的样子,似是不解地问道:“什么吊坠?”
“就是我一直戴在脖子上那个。”晏秋说着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但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哦——”傅霜迟这才刚想起来一般,恍然大悟道,“那个啊。”
晏秋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