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魔药真的有用。
两副声带已好了大半,原本干硬发黑的声带也重新变得柔软鲜红,其上的瓣膜也恢复了许多,脱落的地方也都开始生长起细小的瓣芽。
他能感受到每一小片瓣膜的欢欣。
只是毕竟伤了太久,还未完全复原,某些精细的调动仍让他觉得吃力又迟缓。
但比起完全无法发声,这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银白的残尾在水波里轻摆,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克莱斯特缓缓笑了下,游到泳池的另一边,按响了特丽莎为他装的铃铛。
清脆的铃响当即在房间内回荡。
正在削苹果的森珀抖了抖耳朵。
他“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是克莱斯特按响了铃铛。
森珀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和水果刀放在案台上,洗掉手指上沾上的苹果汁液,便往克莱斯特的房间走去。
在森珀心里,克莱斯特是仅次于特丽莎的好养活。不挑食,没有奇奇怪怪的忌口,也没有什么怪异的生活习惯。
哪怕他自己生活在水池里不便,也几乎很少按响铃铛叫他。
克莱斯特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如果不是惦记着给他吃饭,森珀可能会忘了同一屋檐下还有一个曾经让他戒备非常的海妖。
也正是因为很少叫他,所以当克莱斯特按响铃铛,森珀就立马往他的房间走去。
也许他有什么急事。
特丽莎还说让他今天有空多和克莱斯特说说话,他原本打算削完苹果就过去的。
门外,鹿兽人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克莱斯特听到对方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
“了”字还未落地,克莱斯特忽的张口。
音浪如绵波般从他口中吐出。
他半坐在泳池边,微昂着头颅看着紧闭的门扉。
清朗的歌声响起。
“尖牙,是神明赐我的祝福”
“利爪,是撕碎恐惧的礼物”
“侵略,刻在我骨血里永恒”
“野蛮,遍布我身体每一处”
“诗人称我愚者……”
声带上的某个瓣膜忽的开始颤动,克莱斯特蹙了下眉,调整声带和瓣膜的方向,他没再唱词,只哼唱一阵急过一阵的旋律。
从他开口唱出第一个字的瞬间,门外的森珀就停住了脚步。
溜圆的眼眸瞬间失焦,他垂下将要推开门的手臂,在门边停了一瞬,便如行尸走肉般,缓缓往厨房走去。
他直直朝案台走去,路上踢翻了小凳子也一无所觉。
耳边的歌声旋律未停,鹿兽人如傀儡般慢慢低头,手掌向搁置在一旁的水果刀伸去——
就在这时,急促的旋律忽的变缓。
兽人的手指迟疑了下,转而抓起一颗已经削好的苹果。
他将苹果抓在手里,顺着来路一路僵硬的走进克莱斯特的房间。
妖艳的海妖他靠在泳池边沿,他已停止歌唱。神情冷漠的看着呆愣愣的鹿兽人将苹果放在池边。
“回去吧。”他说。
声音略带沙哑。
双眸失焦的兽人微顿了一下,便如他来时那样,呆板、僵硬的走回厨房,慢吞吞的坐在原本放小凳子的地方。
好半晌,窗外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
森珀倏的回神,他猛地晃了下脑袋,一脸懵的起身摸摸被地板冰得冰冷的屁.股。
我为什么坐在地上?
我刚才在干什么来着?
森珀愣了一阵,偏头,看到了案台上的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
他的肩膀微微松了一些。
噢,我刚才在削苹果的。今天打算吃甜甜的苹果派。
可我为什么把凳子踢倒?
森珀皱着眉想了许久,什么也没想起来。
他抽了抽鼻子,不安的整整皮帽,满心疑惑的扶起被踢倒的板凳,捡起水果刀,继续削苹果。
第30章
特丽莎回来时还不到正午。
她将满筐蔬菜提放到厨房,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苹果甜香。
特丽莎难得诧异的抬眉。
森珀吹吹被烫到的手指,一边招呼她,一边将苹果派端上桌。
“怎么想起做这个?”特丽莎问。
相识这么久,足以让特丽莎认清森珀的手艺。浓汤和菜糊是他的最爱,苹果派这样精致的食物实在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东西。
森珀将派切成几大块,回道:“昨天晚上道格拿给我一本菜谱。他说他对胡萝卜过敏。”
森珀抽了抽鼻子,“可浓汤怎么能不放胡萝卜呢?”
“他还说,他的胃只允许他三天喝一次浓汤。”森珀把切好的派块分别铲到三个托盘里,往其中一个托盘里又放了一整张苹果派。
他叹了口气,“我今天研究了一上午,才挑了这个试试。”
小鹿两边嘴角向上挑了挑,高兴道:“好在还行,你要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