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珀做好早饭,还没来得及喊特丽莎,就见她如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
森珀摇摇头,端着餐盘上楼。
海妖懒洋洋的趴在泳池边,见他进来,自下而上掀起眼皮看他。
那一瞬间,就像被食肉动物盯上的猎物,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直觉里的声音嗡嗡的发出警报,大喊着危险,让森珀几乎转身欲逃。
然而只是一瞬间。
再一眨眼,泳池里海妖周身的阴诡气息已然消失不见,那一瞬间的警觉仿佛是他错觉。
赤.裸半身的男子分明在对他温柔的微笑,眼里似乎还有对他退缩的举动的不解。
『怎么了?』他问他。
冷汗浸出,森珀吞了吞口水。
胸腔里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森珀就近放下餐盘,一句话没说逃也似的离开了克莱斯特的房间。
克莱斯特伸长手臂,将餐盘拖到自己面前重又趴回去,一手挑着汤匙漫不经心的进食。
半晌,嗤的哼笑了一声。
昨天她没嗅出那个东西不对劲,今天水将方块中心的油渍浸出她才闻出来。
加上她以前吃饭喜食重口味的调料,森珀做得再难吃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吃完……
她是不是……嗅觉和味觉都不太好?
特丽莎一路走得飞快。
只是今日的利兹城似乎格外安静。太阳已经高升,街道上的商户却大多不开门。偶有几个开门的商户也门可罗雀。
就连透过树梢的阳光都显得稀疏而寂寥。
特丽莎一路走到去往城南炼金店的必经之路时,才见到了人影。
宽阔的绿荫道两边把守着手持长矛,身着厚实盔甲的士兵。他们分列在道路两旁,身后垂立着密密麻麻的安静百姓。
人人肃穆,整条大街竟安静得犹如坟场。
特丽莎想悄声问问身侧站立的妇人。
“您好……”
话未说完,就被妇人焦急的用手一拽,打断了未完的话。
妇人鼻尖渗出汗珠,她谨慎的朝前方站立的士兵看了一眼,见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这才用气音小声对她说:“你不想活了吗?你是第一天来利兹吗?别出声。领主大人就要回来了。”
言罢,妇人再不做声,眼睛和在场的大部分人一样,远远投向长街尽头。
特丽莎便再不做声,随人群一起,静静伫立在秋日安静的街道上。
不多时,空气中传来长号尖锐的长吟。
马车辘辘声、士兵沉默前行时的脚步声、轻甲摩擦长靴的刷刷声紧随其后。
地面也因长列的士兵行进而轻轻颤动。
视线的尽头出现一面高扬的白底鹰旗,迎风猎猎。
随着车队的行进,马车也越发清晰的出现在特丽莎眼底。
旗帜的高杆之下,是华丽马车的尖顶,涂抹了艳丽的油彩,尖顶垂下的边角都阴刻着精致的纹饰。
领主的仪驾越来越近,地面的震颤也愈发明显。奢华的高顶马车途径之处,道路两侧的民众犹如秋日被镰刀收割过的麦浪,纷纷以手抵胸,垂下头颅。
特丽莎学着身旁妇人的模样,垂首行礼。
马车之内,美艳的女人歪斜在软塌上,目光无趣的扫过底下一群各色脑袋,对一边的侍女道:“瓦奥莱特的那个杂种安插进来的人呢?在这里吗?”
侍女向外匆匆瞥了一眼,随即垂低了头颅,恭顺的答道:“那位大人似乎并不在这里。”
“哼,”她冷哼一声,红唇勾起冷笑,“不过一个从斯曼前线撤下来的懦夫。我倒要看看,丧家之犬怎么在我手下讨生活。”
马车声势浩大的行过。
直至车顶的鹰旗再看不到了,街边垂立的人群才慢慢活动起来。
警惕的士兵撤离,整条街上的人们各自离去。特丽莎逆着人流,往城南的亚兰德炼金店行去。
第19章
领主回归的大阵仗似乎并没有怎么影响城南的繁荣。
大多店面都和往日一样,衣着考究的男男女女穿梭于繁华的街道之间。
阳光之下,亚兰德原本干净明亮的大窗一片雾蒙蒙。
窗子四角的符文不时有暗光闪过,门边立着一个“今日休息”的木牌。
特丽莎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
她对着反光的玻璃门理顺衣领,拉平袖口的褶皱,微微昂高了下巴,略敛了眼帘。
她原本微圆的眼眸因此而变得狭长,搭配本就锋利的眉和略略向下的唇角,顿时显出一份不近人情的刻薄来。
然而抱过海妖的衬衣半干,在胸口和肋间显出不甚明显的深一线的印迹,让她这幅模样变得不甚协调。
特丽莎蹙了眉头,想了想,干脆重新揉皱衣袖和裤脚,调歪领口,瞪圆眼睛。
对着玻璃门几次微调过自己眉毛与嘴唇的状态,她的神情便逐渐由傲慢刻薄转为一副隐压怒意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