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旬不是刚去过吗?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久还没了结?”
自从上回知道落榜的真相后,陈鹿归消沉了一段时日,但是没过多久就恢复如常,仿佛那件事情未曾发生过一样,安静淡然地教书,和从前一样与孩子们笑闹,连对她的关切也没有变过。
但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时常去找苏思林品茶,谈论的都是天下大事,许多都涉及如今的政局,甚至还会二人一起揣摩萧凌安对一些臣子的态度和做法。起初沈如霜以为他是在乡野小镇找到了忘年交,直到最近才发现他每旬都会去一趟姑苏城,像是牵挂着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样。
她不是没怀疑过陈鹿归要走,也不想拦着他走,只说断干净了各自不影响,但这时陈鹿归又会信誓旦旦说不会抛下她,还会把孩子一起养大。
现在她就要临盆,实在出不了远门,也只能暂且不提分开的事情,希望是她自己敏感多疑。
“家中一位远房叔伯过世了,他没有长子来继承家产,正闹着如何分呢。”陈鹿归眼睛都不眨地回答着,一本正经道:
“那位叔伯一生经商,遗产还是十分可观的,我想着咱们的孩子以后都要用最好的,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现在两头跑确实麻烦,但哪怕只分到一点也足够用很久了。”
一提到孩子,沈如霜整个人都温柔不少,杏仁般晶亮标致的眼眸中盈满母性的爱意,不禁将手掌覆盖在肚子上,缓慢又轻柔地来回摩挲,仿佛能看到孩子以后吃饱穿暖、自由活泼的模样。
她从小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深知那样的日子是多么艰辛,若是如陈鹿归所言真的能多分些遗产,也是一件好事。
“早去早回。”沈如霜不再多言,嘱咐了一句就让陈鹿归离开了。
*
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小道上,陈鹿归被震得头昏脑涨,但心里却愈发急切不可忍耐,继续加快了速度赶着马匹,颠簸了许久才走上官道。
他根本没有回陈家宗祠,而是径直去了驿馆。
这是他每次都必定要来的地方,问得是有没有从京城送来的信件。
驿丞一看见他就熟络地笑了,招呼着让他去里间坐下,客气地让小厮给他泡上一壶太平猴魁,打量他的眸光与往常都有些不同,道: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上头特意嘱咐了,这封信要亲自交到你手里,亲眼看着你拆开,三日内要将答复快马送上去。”
“真的吗?”陈鹿归又惊又喜,不可置信地快步冲了上去,连茶也顾不上喝了,一把抢过驿丞手中的信,指尖发颤地将其拆开。
这是一封征召信。
信纸上没有官印,亦没有任何的落款之人,字迹也是中规中矩,看不出是京城中哪一位大家亲笔所写,但陈鹿归依旧激动得说不出话,认定这就是陛下对他的征召。
这种信纸他有幸见过,是陛下关照藏书阁办事时写的示下,手上的信纸和御书房的一模一样。
见他眼泪都快落了下来,驿丞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关切地凑上去问道: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事没事,多谢大哥!”陈鹿归赶忙将信纸藏好,不让驿丞看见任何一个字,大气地多赏了几个钱,驾车马车飞一般离开了驿站。
终于成了,他心心念念的心愿终于成了!
他一直在赌,赌萧凌安能否发现那篇策论,亦或是说能否在最恰当的时机发现那篇策论,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陈鹿归仿佛置身云端般轻飘飘的不切实际,回到折柳镇时已经天色将晚,正打算去找苏思林商议这件事,却看见邻家阿妈朝她招手,焦急道:
“陈夫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家娘子方才跌了一跤羊水破了,现在正要生了!”
作者有话说:
凌晨有加更~重逢倒计时!
看到大家很希望有人真正爱女主,虽然我不能剧透,但是我想说,女鹅值得一切!
第40章 孩子(加更)
当陈鹿归急匆匆闯进屋内的时候, 厚重帘幕后面正好传来一声凄厉痛苦的喊叫声,伴随着尖锐短促的呼吸声,直刺他的耳膜。
稳婆一个人忙不过来, 刚招呼来的几个婆子进进出出烧水拿剪子,还要时刻注意着给产妇准备温水和流食, 万一时辰太久要撑住体力,郎中开好的产药也要按照方子煎着,关键时刻能提一口气。
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无人在意赶到家里的陈鹿归, 不认识他的还会嫌他挡了道,嫌弃地将他一把推开,着急地责备道:
“没看到生孩子呢?你一大男人在这里碍什么事儿!”
陈鹿归脑子里一片凌乱, 未曾想到生产会这般痛苦煎熬,当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心里焦急又担忧,听着沈如霜连绵不绝的呻.吟更是心急如焚, 想冲进帘幕安慰沈如霜又被婆子呵斥,只能手忙脚乱地立在原地,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