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妃这时自桌席旁绕过来走到景王身侧,一手挽住丈夫的胳膊,对仅见过寥寥几面的侄儿说道:“王爷自然明白子珺的心意,只是这情情爱爱经历得少,一时有些回不过来神。既是一家人做宴,子珺同这位…先生快些入座,咱们慢慢说。”
“还是婶婶懂侄儿的心思,景王叔呢?”
萧珏已有摊牌之意,又将这把柄送到了面前。被妻子暗中掐了下手臂,景王回过神应道:“自然,咱们一家人,坐下说才是。”
即便面对的不是桓王妃,景王妃也如常同萧珏和闻人瑜交谈,她适应之快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不过细想想,能陪着景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的女子又岂是那种嫌贫爱富的愚笨之人。
“景王叔近来这把火烧得倒是旺,侄儿替您承受了麓王的怒火,接下来要如何,叔叔可否给侄儿交个底?”萧珏厌倦了这些尔虞我诈的心思,他只想尽快了结,远离这地方,索性同景王说开,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绥南王那边,景王叔也可放心,他只想自己在淮南四州大权独揽,过他的逍遥日子,只要不是萧庆祯和我做皇帝,他都可。”
“贤侄这岳丈……倒是稀奇。”景王也算知晓一些绥南王为人,却不想这人如此离经叛道,可这皇后同国丈如此惹人眼馋的高位,是个人都会贪心,“不说绥南王,你那新娶的王妃对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也全然没有心思?”
提起那父女俩,萧珏可是气不打一处来,闻言冷哼一声,讥讽道:“杨羡宇溺宠长大的独女,任性跋扈,更何况一个新婚夜把刺客带进洞房的女人,她配当一国之母?我以为景王叔在中间牵线搭桥,该是清楚那对父女的为人了。”
“呵。”被点破秘密的景王低头笑了一声,再抬头时已俨然换了副神情,“这事是我这当叔叔的做得不妥,在此自罚一杯,望贤侄海涵。”
萧珏懒得费那么多口舌,直截了当说道:“不说这些晦气的了。方才景王叔在府外那般作为,此刻应是已传到麓王的耳朵里,只怕眼下那头正暴跳如雷,侄儿替您趟了这淌浑水,总该知道往后您的打算。”
“眼下父皇身子日渐不妥,今日之后,麓王府恐怕更会视你为心头大患。我瞧子珺身边江湖能人异士不少,想来寻常兵士必然奈何你不得。”
萧珏手指轻拂过杯盏,抬眼看景王道:“有什么需要侄儿代劳的,景王叔不妨直说。”
“如今初春,上林苑正是散心的好去处。子珺身边有闻人先生在,想必六皇弟不敢在京中直接动手,可若是出了京师就不一定了。”说着,景王亲自提了酒壶给萧珏斟满一杯酒,“这一杯算是劳烦子珺做这鱼饵,将六皇弟手下听令的私兵及禁军都掉出去一些,余下京中之事皇叔自会替你料理干净。”
萧珏未接那杯酒,也并未应景王。
“诛杀禁军,这罪名可不小。”
“这个子珺放心,届时无论是谁对你不利,都是攀附逆王的附逆之徒,死不足惜。”一向谦逊病弱的人突然换了副阴沉面孔说话,言语之间也全然没有将旁人性命放在眼中,萧珏倒是越发厌恶这人人算计的权谋之地了。
见萧珏脸色阴郁,景王又道:“此事一了,子珺依旧是我朝尊贵无比的亲王。实话说,我这身子骨也不是个长久的,如若当年不是为了皇兄争一口气,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韬光养晦,日子艰难。子珺身边有闻人先生这般江湖高人,皇叔我不会自寻死路去诓骗你。若子珺还有何不平之处,若我能做到的,定会为你做到。”
萧珏这才拿过景王斟的那杯酒饮下,算是应下了。
“侄儿并不贪恋权势富贵,往后也只想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只是有一事确实好奇,还望景王叔解惑。”
得了承诺,景王面上自然露出两分喜色,闻言便道:“子珺但说无妨。”
“您方才在府外见到琼之时神色似有异样,但依我看,总归不会是因为琼之,那……”余下的话,萧珏没说下去,只盯着景王的眼睛瞧。
“唉……”男人叹了口气,朝闻人瑜伸手,“先生可否将胸前这块玉借我细观一番。”
“自然。”
闻人瑜摘下那玉递过去,景王接过时竟是双手捧着拿过来,那玉因为萧珏找人重新雕琢了一番是而样子同从前有些不同。可景王却看得异常细致,将那玉翻转了数次确认,而后竟从先前伺候在侧的侍从手中要了一把匕首,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外表的金饰撬开来,挖出了其中玉石。
再三确认之后,景王忽然一把抓住萧珏的胳膊,神色焦急追问道:“子珺从何处得来的这玉?卖玉的又是何人?可否详细说予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