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长刀出鞘,挡在身前卸掉了那一鞭大半力道。
季玉朗那把刀身细若禾苗,比四方门惯用的雁翎刀要更窄长一些,看着非剑非刀,着实古怪。他手腕一转任鞭尾缠绕在刀身之上,借此牵制了持鞭之人的动作,抬头看向她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云师叔这是做什么?”
“少废话!打了再说!”对面的女子单手执鞭与季玉朗对峙,说话时她视线移到站得稍靠后些的朱怀璧,突然手腕一抖,拉扯间竟将对面一个大男人拽动了几分。
苏拂动了一下想上前帮自家主子,被朱怀璧横一步挡了。
“这没有你插手的地方。”
平平淡淡一句,说话间朱怀璧转过头来,视线微抬那一瞬,苏拂双脚仿佛被冻住一般,再不敢前进半步。待他小心抬起头时,朱怀璧已转回头去,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人畜无害的楼主。
与季玉朗缠斗的女子名为云清珂,是问刀楼的惜雀刀尊。论起辈分也算是他季玉朗的师叔,同时也是教季玉声鞭法的师父。但和只有花架子的季玉声不同,云清珂的鞭法和她的刀一样在江湖上颇负盛名,挨一下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筋断骨。
美人挥鞭固然是副盛景,却也得有九条命和一副铜皮铁骨才招架得住。
云清珂步法稳健,长鞭收放自如,快而不乱。劈扫间如银蛇飞舞,裹挟者破空劲风,不给季玉朗半分可乘之机。鞭子较之长刀自是占尽了优势,只要云清珂脚下步伐不乱,季玉朗便寻不到破局之机。朱怀璧在旁观战身上一阵阵发寒,便双手揣着袖中,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主子!”
随着苏拂一声惊呼,季玉朗手中长刀被裹挟着脱了手,满场皆感意外,只朱怀璧揣着手嘴角挑起一丝不为人察的笑容。
下一瞬,季玉朗身形如鬼魅般靠近,似乎丝毫不怕被鞭影绞住,稳稳握住刀柄借云清珂方才收绞之力将手中长刀向前一送。
刹那间,长鞭已被凛冽刀气撕裂。
随着金石相交之声,季玉朗的刀尖稳稳抵在一柄九环刀的刀面之上。
啪、啪、啪——
对视的二人闻声看去,朱怀璧站在十丈之外抚掌数下。
云清珂也顾不得和季玉朗算账,刀往后一丢,三步并作两步疾行至朱怀璧面前,抓着他的衣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个遍。
“三哥!”周身凌厉气势尽收,被众人畏惧的惜雀刀尊此刻如同无邪少女般扑到朱怀璧怀中,“我好想你……”
女子自他怀中抬起头,倾城绝艳的容颜足以让所有男人为其化作绕指柔,她目中满是深情,痴痴抬头看着朝思暮想的人。这世间若说谁不会对她动心,那么朱怀璧大抵就是一个。他轻轻抚开云清珂额角汗湿的碎发,细致温柔唯独不带丝毫情欲,他的目光慈爱却不沉醉,就只是将她看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云妹,放开我吧。”
云清珂却不肯松手,她双臂环在男子腰间,侧过脸紧贴在他心口,以掩饰自己难以抑制的失落。
“今年年关三哥闭关不出来,清儿又有快两年没见到三哥了……”
“你啊……”朱怀璧虽无奈苦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抚了抚怀中女子的发顶任她抱着。
只是云清珂抱得满足了,那边却有两个面色不善的人,朱怀璧抬眼,将二人此时神色尽收眼底。
季玉朗把刀随手丢给苏拂,盯着云清珂的后背眉头皱得死紧,见朱怀璧看过来,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倒是另一个青年,双手捧着云清珂方才丢出去的刀,慢慢走到朱怀璧面前,微微一躬身道:“楼主安好。”面容清隽却无半分表情,如同寒冬的一块冰,只刚刚云清珂向朱怀璧撒娇时神情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但马上就恢复如常,他站在云清珂背后斜侧方淡淡补了一句,“尊上,您该撒手了。这样楼主会难办的。”
这一句十分有效,云清珂不情不愿松手后退几步,侧头瞪了一眼身边的青年,目光中尽是警告。
朱怀璧视线微垂,故意漏过了他俩之间的眼神交换,看向捧着刀的青年慢慢开口。
“云妹这些年有劳殊临你照顾了,晋哥同我说过,淮南的事务交给你我们放心。”
祁殊临微微垂首,不卑不亢应答道:“楼主谬赞,这些都是属下应尽之责。”
“说起来,你们既早到了,那应是和石安他们碰上了,方才一直不见那孩子人……”朱怀璧提起了石安,季玉朗先前遣了石安来崇阳城内先行布置,后又因为季玉声的事二次传信,可直到他们到了别院,都始终未见到石安的人影,甚至连同行的传信人都没留,这显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