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起来便也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抛在脑后,一股脑地全抖落了出来。
“怎么?不是你让隋晋来说予我听的……”
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朱怀璧攥住了手腕,质问道:“晋哥都同你说了什么?!”
朱怀璧脸上疑惑不似作假,倒实打实是丝毫不知的模样。季玉朗索性将那粥碗塞到他手上,一五一十都说了去,只隐去了自己被揭破偷亲的那段,末了补了一句:“你这人惯爱藏着掖着,若是隋晋不说,你便打算把这些烂在肚子里,打死都不说?!我竟不知,自己在你眼里如此顽劣不堪,连一句实话都托付不得?”
便是越说越来气,被先前那几句话一激,此刻也拉不下来脸道歉。胸口憋闷着在内室里打转,人也坐不住,只是终究性子修沉稳些没再砸些什么。
“……”朱怀璧托着那粥碗,他高热刚退,身上捂了些热汗,但紧挨碗底的掌心仍被烫得有些刺痛,而这粥碗方才一直被季玉朗捧在手中,“玉郎,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说的自然是他被粥碗烫到的事。
只是眼下二人话未说开,本来只是句关怀话语,听到季玉朗耳中便又成了朱怀璧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辞,双手一背,人就先生起闷气来。
“朱怀璧,你当我是什么?”
“玉郎,我们是师徒。”男人沉默了片刻,开口却是重复着季玉朗已经听倦了的话。
“可我不想做师徒!隋晋说你欠他一条命,等你办完了事便由他取走,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设计让我怨你恨你,好赶我走是也不是?!”
“……”朱怀璧叹了口气,难得别开头不去看季玉朗,“晋哥竟同你说了这么多。”
“若不是隋晋,我还被蒙在鼓里。你叫人挑唆我,是我蠢,是我忘恩负义,险些教你得逞,如今你休想三言两语打发我!”季玉朗这般剖白大抵是朱怀璧未预料到的,而隋晋将一切和盘托出也让青年不再纠结犹豫,一股脑将心思全倒了出来。
反倒换朱怀璧哑口了,他平视前方,有些呆呆地看着床帐子,隔了一会儿才幽幽道:“……我欠晋哥一条命,从手刃方一朝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不是我说了算。”
“方一朝又是谁?你们平日关系那么好,非得喊打喊杀要命不成?或许说说……”
“方一朝是隋晋毕生所爱。玉郎,没有别的法子。”朱怀璧却打断了季玉朗的话,侧过头看着有些急切的青年,“我若想活,便只能杀了晋哥,可我办不到,我的良心会不安。”
“……”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与我不同……!!”
季玉朗人忽得冲过来,双手捧了朱怀璧脸颊用力吻了下去。只是他这些年来一心习武报仇,于欢好之事上更是没半点经验,就这么毫无章法地乱吻,门牙还磕了一下。
朱怀璧也不只是意料之外愣住了,还是双手捧着热烫的粥碗不得闲,竟没有将人推开。
“我不是孩童,别再把我当孩童看待。至少你的孩子不会这样吻你,更不会想要你……”大着胆子做了这一切的人反倒先羞赧起来,只剩下嘴上逞两句能,自顾自说完竟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若是换了从前,朱怀璧或许还会笑青年的莽撞直率,可如今却是半点笑不出来了。
第四十八章 短暂温情
“你昏迷的那几日,城郊那边可是闹了个人仰马翻,今日失踪一个,明日不知谁家又被咬出来,原来江湖人互咬起来也这般精彩。”
季玉朗舀了勺粥,一边说着江湖见闻,他说得平淡,实则外面早就闹翻了天。
人之间信任实在脆弱,威望信誉敌不过众口铄金,也算是又给季玉朗上了一课,不过眼下旁人的事都与他无关。
今日厨房又换了滋补的方子,虽是清粥小菜却也能做出乞巧花样来。朱怀璧这两日倒是没再说些扫兴的话,也不知是那日被季玉朗那一段剖白和吻震住了还是为了旁的,终归会喝季玉朗送过来的粥,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话。
“师尊怎么看?”有那么一瞬仿佛回到了季玉朗带着妹妹刚入问刀楼的那段日子,只是他从被照顾的那个变成了照顾人的那一方,。
“江湖人自是自己的一方伦理规矩,只是利聚而来利尽而散,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是人便逃不掉。管他皇亲贵胄还是乡野村夫,一旦猪油蒙了心……最后都是一样的。”
“旁人爱如何都与我们无关,师尊尝一口这个。”季玉朗递了份软糯的糕点来,“手下人在城中老店寻到的点心,听说食材难寻,一两个月也做不上一次。”
“是甜。”
朱怀璧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季玉朗直接拿过咬过的那块尝了一口,实在是过于甜腻了,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