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玺跟顾景沄之间隔着张桌子,他忽地起身,双手撑桌,俯身靠近顾景沄,质问道:“为什么没先告诉我,说!”
顾景沄喝了口茶,半个眼神都没给他:“你皮又痒了?还是嫌道德经抄太少了?”
江玺立马怂了,当即收起他的气势凌人,换上副委屈的神色。
顾景沄拍拍他的脸,笑道:“要是事先告诉你,孤就见不到江少爷到御书房袒护孤的样子了。”
江玺摩拳擦掌,趁机商量道:“那抄书可以免了吗?”
顾景沄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却在下一刻收起笑容,冷酷又果断:“不能。”
江玺绕过桌子,蹲下来趴在顾景沄腿上,目光殷殷可怜巴巴,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卖萌。
“你哭死也没用。”顾景沄捏着他的脸:“但不想抄道德经也行。”
江玺静静盯着他,等着下文。
顾景沄道:“你就抄一千遍“我最怕太子殿下,他说一我不敢说二,他永远高高在上”这句话,孤要你抄到能够倒背如流。”
“……。”江玺无言以对,但又不敢表现出他的无语,装作一副恨不得对天起誓的模样深情款款道:“殿下,不用抄也可以,这句话我永远刻骨铭心着呢,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殿下,谁说话我都不听,我就单单对殿下死心塌地唯命是从,所以看在我这么有觉悟的份上,放过我行吗?”
“不行!”顾景沄想起话本里自己是身为下方的那个,态度就很是坚定,他要让江玺清楚地记得自己才是地位最大最高高在上的那个。
江玺内心很憋屈。
所以爱是消失了吗?
但抄那段话总比抄道德经好,要是再让他多抄几遍道德经,那就别怪他以下犯上了。
这场雪下了两天两夜,停的时候长安城内皆是一片银装素裹,顾祺彦坐在桌案后撑着下颔,抬眸看了眼面前的谋士:“江玺信誓旦旦扬言只要三天,这厮向来狡猾得很,本王就怕他会坏了好事。”
“王女之死事关两国邦交,非同小可,若被江玺反过来赖到王爷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谋士双手合拢在袖子里,沉吟片刻后压低声音道:“王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陛下如今对太子亲近有加,且今天的事陛下明显有意包庇太子,局势已然对咱们不利,不如……”
顾祺彦目光深深注视着他。
谋士垂眸,意味深长道:“王爷,欲成大事者,当无毒不丈夫,古往今来,哪个帝王手上没有沾着至亲骨肉的血。”
夜风吹过檐角,带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诡异感,窗被寒风猛地吹开,养心殿中烛火闪动,承惠帝拢了下身上的外袍,盯着面前的二儿子皱眉道:“这么晚了,找朕有什么事?”
早已有逼宫念头的顾祺彦在谋士的怂恿下,深夜冒着风雪到养心殿,拱手道:“儿臣有重要之事与父皇相商,请父皇屏退左右。”
承惠帝摆摆手让殿内的宫人都退下,打了个哈欠道:“说吧。”
顾祺彦上前两步,与承惠帝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凶戾神色骤然浮现,压低着声音道:“父皇,天家历来无父子,您太过妇人之仁了,根本不适合皇位,所以还是把它让给儿臣吧。”
袖中寒芒刚闪现出来,却啪地一声,匕首被不明物体被打飞,哐当掉落在不远处。
让顾祺彦恨到骨子里的熟悉声音从身后冒出来:“我说得没错吧陛下,他今晚就是打算弑父杀君来着。”
顾祺彦瞳孔一颤,猛地转过身:“你……!”
江玺歪头笑了下:“惊不惊喜?我知道你会来,还知道你想弑父,然后再找个用冒牌货顶着陛下的模样,让他当着百官的面以王女之死做文章来废掉太子,继而改立你为储,对吧?”
第246章 前世番外(三十二)
江玺话落,又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继续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实话告诉你吧,你身边的谋士早就倒戈了,至于座下的幕僚嘛,得有一半已经被殿下收买了,还有,你想说宫中兵卫听的都是你的命令吧,但就在刚才,御林军的首领已经被我弄残了,其他的人见了,谁敢跟着你造次?”
顾祺彦脸色铁青,五指成爪朝承惠帝袭去,却抓了空,手指只抓住虚无,他瞪大眼睛,长剑没入腹部,一时间令他发不出声,血红的眼中满是不甘。
要不是顾景沄让自己留活口,江玺肯定一剑捅他心窝,直接送顾祺彦上西天。
一场还未真正实施起来的逼宫就这么结了尾,冬雪又开始纷然落下。
穆缇娜站在马车前回身,裙摆飞扬,一手别在胸前,朝顾景沄行了个楼兰礼:“要不是殿下有先见之明,缇娜这会只怕已然遇害,这几日多谢贵国款待,缇娜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