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与镜容的事被众人知道……
葭音看着妙兰,只见煞白的月光落在那女子的肩膀上,她披散着头发,哭得浑身一颤一颤的。
“这是什么?”
二姐姐眼尖,走上前去。
妙兰惊叫一声,还未来得及护,手上的东西已经被对方夺走。
一串佛珠。
二姐姐脸色一沉,冷笑一声。
“这东西你护的好好的,脸你倒是不要了!”
她又从妙兰怀里翻出一样东西。
葭音的右眼皮突突一跳,一颗心忽然被猛地提起。这一回二姐姐手上拿的,是一样还未绣制完成的香囊,香囊上用粗糙的针线脚勾着,隐约能看出是一朵红莲的模样。
二姐姐气急,直接把那香囊扔到树坑里。
妙兰下意识想要去护,被对方一把拉过来,推倒在地上。
葭音眼睁睁看着,妙兰狼狈地爬起来,想着要护着那香囊,却被二姐姐一脚踩进泥坑里。女子绝望瘫倒在地上,眼里闪着泪光,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
“啪”地一声,鞭子抽在人身上,皮开肉绽。
这一回,二姐姐是丝毫没有留情。
她知道,若是她今日不下狠手,传到了皇帝耳中,因这件事死的就不止是妙兰一人了。
葭音躲在窗户后,心有余悸地看着院内的动向。长鞭凌厉,响彻夜空。
她似乎听到一阵抽气声。
素姑姑走到她身后,想要把她从窗户上拉下来。
“音姑娘,莫看了。”
她叹息着,“妙兰丫头犯了这样的事,馆主和二丫头不会心慈手软的。”
众人瞧着,沈馆主虽坐在院子里,眼睁睁看着妙兰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却丝毫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今日二丫头敢动手,也是得了馆主的授意。
“馆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妙兰丫头,唉……”
正说着,素姑姑眼角挂了一滴泪。再怎么说,她也算是看着妙兰长大的,如今见着她受罚,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总之啊,她这回是犯了大事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犯了……大事?”
葭音唇角微微发白,手指死死抠着窗户边,听着院内一声又一声的鞭子。
渐渐地,妙兰好像没了声息。
素姑姑看了她一眼。
“私通佛子,染指圣僧。这就是犯了大事,这就是死罪。”
妙兰横在院子里,迎着鞭子,只余四肢止不住地颤动。这时候不知谁率先出了声,哐当推开门。
“二姐姐,别打了!妙兰她知道错了!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啊!”
这一声,立马唤起了众人的应和,姑娘们纷纷替妙兰求情:
“妙兰丫头真的会被打死的,二姐姐,手下留情,饶过妙兰一命罢!”
“饶过妙兰一命吧,二姐姐……”
葭音也忍不住推开房门。
她站在房门边,看见二姐姐手上的鞭子一顿,紧接着,后者望向坐在一侧的男人。
他今日穿了一件玄青色的衣袍,衣摆及地,眉目之间神情淡漠。
见状,院子里的姑娘立马会意,朝沈星颂跪了下来。
“馆主,馆主,您就饶了妙兰丫头吧。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妙兰丫头,你快说句话啊,跟馆主认个错,求个情。”
妙兰身形颤抖,从地上支起来半个身子。
她的脸上、手上都是血,单薄的衣裳也被殷红的血液染红,整个人奄奄一息,好像下一秒就要断了气。
二姐姐紧紧攥着沾满了鲜血的鞭子,忍不住冷声:
“你当初行苟且之事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如今你这副模样,你的心上人怎么不来救你?”
血珠子渗透了长鞭,一颗一颗地滴下来。
无声地,落在地上的尘土里。
妙兰虚弱地爬起来,艰难地望向坐在院子中央的沈星颂。
男子身后是一片瞑黑的、让人窒息的夜。
忽然,妙兰看见站在沈星颂身后的葭音。
原本绝望的一双眼登时闪了光,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妙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她大喊:
“不是我!是她,是她教我绣的莲花,她也与梵安寺的佛子有苟且之情。你们快去责罚她!”
一道道目光兀地落在葭音身上。
沈星颂亦是回过头,下意识看了少女一眼,只见她往后退了退,面上的表情有几分惶惶然。
“馆主,馆主——”
妙兰仰着脸,看着沈星颂终于从座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他高高在上,垂下眼来,不带任何表情地睨向她。
还以为找到了替罪羊,妙兰连忙朝他道:
“她也对圣僧有不轨之心,不信你们去搜她的身,她也绣了一朵莲花。馆主,我是冤枉的,不是我,都是她。都是葭音,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