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潮并不了解六斋余下三人。他缓缓阖上双眼,指尖灵气汇聚。
往日的零碎场景渐渐浮现。
日出日落,一日逝去,恍然未觉。
晚间,太叔奕坐于窗前,复习完功课,见屋内其余三位室友尚未归来,他抬眸朝外看了看月色,清冷的月光打落在院内的花草树木上——已是戌时六刻。再有两刻便要宵禁。
太叔奕洗漱完并未立即上床睡觉,因为他知道他此刻休息,待会儿也定要被吵醒。
他回到书案前,翻开一本古籍静静阅读。
不久,姚兲与付见说说笑笑走了进来。
他们并未去关注太叔奕。
当初太叔奕入园后便被分到二院六斋。同院十一位学子皆已听闻有关他的流言,自然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其实自他入宫之日起,学子们间互相八卦后便纷纷得知太叔奕不为九重天所喜,故而皆对其疏远,事事有意为难。
好在他本不喜与外人相处。
他只想不违反宫规在此留下。
九溪宫有宫规,学无涯学子禁无故下山,若不在沁园夜宿则须提前申请,此外学子须遵宵禁,宵禁后进出沁园的大门便会落锁,各院之间虽然本可走动,但会有监察仙君在每院外巡查各斋是否熄灯,一般而言也是禁止学子们再出门玩闹的。
好在沁园每日并不点名查寝,因此常常有学子怀有侥幸之心晚归,毕竟皆非凡人,他们翻个墙便能跃进来。
姚兲与付见在屋内磨磨蹭蹭半会儿临近宵禁方去洗漱。
不久,宵禁钟声敲响。
太叔奕灭了灯,黑夜中静静地阖上双眼躺在床上。
又过了会儿,姚兲与付见端着洗漱用品说笑着回来,在屋内叮叮当当好半会儿。
太叔奕闭上双眼却无法入睡。
太叔奕作息与六斋余下三人并不相一致。
他习惯有规律的作息,按照沁园的要求早睡早起。
但余下三位室友并不喜欢这般遵守宫规的休寝时间。
太叔奕不喜欢夜半吵闹,他也曾平静地与他们私下说过,简言请其今后将相应事宜提前,但他们对此自然都是嗤之以鼻回应他。
后来他又平静地请他们动作轻些儿,可回以他的仍旧只有嘲笑。
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开口。
不久,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进屋内,太叔奕知道这是沉栎。
沉栎常常在晚间修炼——白日里他无心学习,却每日在晚间补学,只是效果一般。
沉栎庆幸道:“幸好我慢了一步,刚看见冉诩仙君走过二院!吓死我了!”
姚兲道:“快把门窗关上。”
吱吱呀呀的声音随着门窗合闭而传出。
片刻后,屋内有了微弱的光亮。
三人谈笑风生。
屋内脚步声、水盆与水碰撞声不断。
少顷,太叔奕察觉到不远处盆中的凉水在朝他床榻的方向泼来。
原本以为能够打击一番太叔奕的付见,不料迎面一黑。
太叔奕掀起被褥予以回击,将所有泼来的凉水尽数挡下。
昏暗的光线下,太叔奕清冷的目光微沉,修长的身影立在那儿,身怀戾气与杀意。
沉栎与姚兲见状连忙上前。
付见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衣衫,脸色黑到极致。
沉栎与姚兲有些底气不足的盯着太叔奕。
他们都知道自己打起来吃亏的一定是自己,但又不甘心就此罢休。
付见却是忍不住,挥起拳头便要上,沉栎与姚兲对视一眼,各自后退避开眼前的混乱。
但下一瞬,付见却被束缚于原地,手腕连带着上身皆被一道灵力紧紧裹住。
太叔奕目光冷淡,并未多言,似是想到什么,不久才放开苦苦挣扎的付见,独自走了出去。
“装什么清高!”
身后传来愤怒的声音,太叔奕却仍旧未回头,自始至终未曾回应他们一句。
容潮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后随即收起灵力,走到太叔奕书案前坐下,随意翻看起一本他的功课。
姚兲、沉栎与付见三人几乎是踩着宵禁的点嬉笑着结伴回来。
昨日不少学子晚归事后被查,今夜他们自然都不敢再顶风作案,好歹要等风头过去。
三人进屋后看见面色冷淡的太叔奕坐在窗下,一如往昔直接忽视,随后彼此间便继续说笑。
他们已经摸索到对付太叔奕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他很不愿意触犯宫规,似乎担心被赶出九溪宫。
付见瞥了一眼太叔奕,傲慢道:“怪不得总能好好的,原来是抱到大腿,有了靠山。”
沉栎笑道:“你近日可得小心点,没准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六斋出意外了。”
付见冷笑道:“我可不怕小人作恶!”
姚兲对沉栎得意道:“付见可是尾山蛇族族长的公子,若是他在九溪宫出了事,尾山一族定不会罢休。凡人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