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看不出白天与黑夜的分别,一直都是一片黑暗,待得久了,容潮已经较为适应,身体的疲倦令困意袭上身心,但他并没有合眼休息片刻。
因为他怕错过太叔奕伤情的任何变化,而且他需要计算时间。
每隔半个时辰,容潮便检查一次太叔奕的伤口及其状况,再给他服下一颗解百毒的丹药。起初太叔奕的脸色越发灰白,容潮目光越来越沉。四个时辰后,太叔奕唇间终于开始有了血色,手臂上的伤口也不再有恶化的迹象,容潮脸色这才好些。
容潮低眸看着太叔奕,瞧见他腰间挂着的朱色锦囊时,微微一怔,不禁对里面装着的东西感到好奇。
他记得以前太叔奕并没有佩戴挂饰的习惯。此前虽然也注意到他佩戴的这个锦囊,但也没有多想,如今来渡劫,太叔奕却仍旧带着它,容潮不禁想知道它有什么特别的。
容潮思索了会儿,终于想起他的腰间何时多了这个锦囊,应该是他们在荆涂山重逢后……
容潮想到他们在荆涂山客栈发生的事,虽然太叔奕说他喝过君子露后并没有做什么事,但是他还是有些怀疑自己……
容潮想了想了,对朱色锦囊来了兴趣,伸手捏了捏它——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香草,而是薄薄的东西,有些像写字书画的纸。
容潮悄悄看了眼呼吸渐渐平稳的太叔奕,轻轻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物什——如他所想,确是是一张纸,整齐的折叠了起来,纸张应该被翻看过多次,但保存的依旧很好,背面印出了毛笔字迹,像是一张信纸。
容潮打开这张纸,看见其上的字迹与内容后愣了下,字是有些潦草的行书,这张信纸实际上是一张欠条,落款处“容潮”两个大字一笔落定。
是他写给太叔奕的欠条,但欠款数额处仍旧空着。
容潮:……
太叔奕一直带着它作甚……为何也不和他提及此事?
正当容潮打算当做对此毫不知情,将欠条原封不动装回锦囊,打算放回原处时,容潮感受到身旁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容潮:……
容潮缓缓回眸,便看见太叔奕那双桃花眼波澜不惊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是何时已经醒来。
“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
容潮略显尴尬,手中的锦囊拿着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少顷道:“……你怎么都没和我提过此事?”说着他微微低下头,掩饰心虚。
太叔奕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来,起身时牵动伤势,疼痛令他微微蹙了下眉。
容潮将锦囊归还到太叔奕手中,太叔奕垂下眸盯着它看了会儿,并没有解释原因。
因为太叔奕此前与四面怪周旋期间,胸口被其双翅打到,此时还有些闷痛,沉默间,太叔奕忍不住轻咳了几下。
容潮这才注意到他别处还有伤,连忙紧张道:“要不再吃一颗丹药吧?”说着便要拿药瓶倒丹药。
容潮遇见太叔奕前很少这般慌乱,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太叔奕连忙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看向他,目光认真而坚定,默了片刻,道:“容潮,你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与失落。
容潮闻声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愣在原处,半晌才抿了下唇。
容潮目光微转,故作要好好思考一番,但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如今他们的灵力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也不知道容渊等情况如何,阳山凶险,只怕难免会遇见意外,他们分散各方,各有任务,几乎不可能估计彼此,何况他们如今根本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
所以不可能会有人寻到这里。
也许他们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了,直至残存的精力耗尽。
其实原本他便已经有些后悔上一次在人间竹山时拒绝了太叔奕。
如今他们身处生死未知之境,容潮只想再做一次洒脱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顾虑的自己。
容潮带着笑意沉吟着,叹了口气,忽然道:“这张欠条我只怕是还不清了,怎么办好呢?”说着容潮慢慢靠近太叔奕,来到他面前,眼含星辰,对他盈盈一笑,道:“本君以身相许行不行呀?”
闻言,太叔奕波澜不惊的目光不禁动了下。
他本以为容潮又要拒绝他。
太叔奕望着容潮抿唇微微一笑。
容潮欢喜地看着他,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缓缓闭上了眼,身体随之朝后倒下。
“太叔奕!”容潮惊慌失色,匆忙上前伸手挡在他身下。
容潮随即察觉到太叔奕身体比先前冷了不少,快速思索后,他担心是此前忽略了他胸口处的伤,连忙拨开太叔奕的衣衫,查看其胸口处的伤势,随后便见他衣衫下雪白的肌肤上此刻一大片青紫色,极有可能是已经伤及了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