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陛下只是在脑海里想了一想。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的心爱下属创造难以抉择的场景。
“嗯。”陛下垂下眼, 翻了翻它们。
“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他问。
克莱门特到边上换衣服, 一边回:“十年前, 陛下。”
“怎么想到的?”格洛尔问。
“那时候战事多, 行军路上不方便带太多东西,所以就想着把重要的部分都剪裁下来,方便携带。”上将解释。
“重要的部分?除了被我看到的这些之外,还有吗?”格洛尔问。
“还有不少。”克莱门特承认。
陛下抬眼:“还有谁?”
克莱门特反应了一下,这才意识过来格洛尔问话的意思。
“没别人了,陛下,”他笑了一下。这会儿他刚脱完上衣,环视一圈发现自己没有睡衣之后,扭头问,“对了陛下,平时我都是裸睡的,您介意吗?”
“介意,穿好衣服再上来。”陛下无情回答道。
克莱门特扭头问话的时候,身体也侧了半边,格洛尔刚回答完问题,眉毛忽然就一皱:“等等,你过来。”
克莱门特疑惑,扔下手中的衣服,转身走到床边。
格洛尔将张贴物放到床头,想要拿过相框压着,结果一只手没拿动,想要用双手去拖。克莱门特见状,一大步上前,拿起相框压住纸片。
“这也是我的珍贵收藏,陛下。别用拖的。”克莱门特干咳一声,说。
格洛尔幽幽地说:“没看出来,克莱门特上将对待收藏品的态度还挺上心。”
他轻哼一声,伸手勾了勾,让克莱门特坐到自己床边。
上将不明所以。
只见格洛尔伸出手,轻轻摸上他的胸前。
男人的身体结实,匀称,成块的胸肌腹肌格外分明。但在这样本该完美的身躯上,数不清的伤疤交错地布于其上,有些年代久远,有些时间较近,不少疤痕与心脏的位置距离极近,让人看得忍不住心生后怕。
年轻帝王的眉毛微微蹙着,柔软的指腹在疤痕上缓缓游走。
克莱门特的身体无比僵硬,一动都不敢动。他的一手撑在床上,当格洛尔的手指滑到他的心脏附近时,他下意识地指骨一折,青筋暴起,看上去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都是怎么弄的,在战场上伤的吗?”陛下轻声问。
“有些是,有些不是。”克莱门特说。
格洛尔的手掌在胸膛上缓缓抚着,冰凉而柔软的触觉落在疤痕上带起阵阵痒意。陛下的睫毛轻轻颤抖,嘴唇抿着,看上去神情很是低落。
克莱门特有些忍不住,他一把抓住格洛尔的手腕,另一只手捂上格洛尔的眼睛,低声说:“别看了,陛下,我这就去把衣服穿上。”
细长的睫毛轻轻挠在克莱门特的手掌心上。
“我想看,克莱门特,你别捂着我。”格洛尔抓住他的手。
男人没有松手,他沉声说:“这没有什么好看的,陛下,会吓到您。”
“让我看看,克莱门特。”陛下温声地重复道。
克莱门特轻啧一声,拿他没办法,只好松开手。
格洛尔专注地抚摸着一道从心口一直延展到腰侧的伤痕。这是在上将身躯上落得最深也最长的一道伤,但从时间上来看,大概已经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这是怎么伤的?”他抬头注视着克莱门特,轻声问道。
上将僵硬着身体,说:“小时候伤的,不是在战场上……唔,您别乱摸,陛下,会痒的。”
“不在战场上,那是怎么伤的?”陛下没有被他转移开话题,追问道。
上将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这是以前我还没有离开贫民窟时受的伤。”
他低眼望着少年,睫毛落下阴翳。
“那时候的弗瑞利卡还是混乱区,您应该知道那种环境。”
格洛尔当然知道。在他刚刚接手帝国的时候,诺伦兹卡帝国尚未获得完全统一,混乱区占据着70%的领土。
反.动、暴.力与血腥充满着这个国家,各种独立军与复国者们割据一方,还有不少地方上的贵族世家试图拥兵自重、自立为王。
这些都是三十六世快速扩张领土而遗留下的历史问题,作为继任人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接手并收拾这个烂摊子。
克莱门特看出格洛尔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他很少会拒绝格洛尔的请求,也向来不介意把自己的事情当做故事向陛下叙述,但今天他难得犹豫了起来。
“可以讲给我听吗,克莱门特?”格洛尔软声请求。
克莱门特长出了一口浊气。
“那您等我两分钟,我上床给您讲?”他问。
格洛尔当然没有问题。
就这样,克莱门特很快换好裤子,拎了件上衣扔在床头,很快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