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陛下这么长时间没出过王宫,肯定很想念外面的景色,于是他在工作间隙记录下了许多米斯塔拉和德林莱诺的风景,将照片汇聚成册给陛下送去。
可是,每一封信,都石沉大海。
他每天都会去问天使之眼的特殊联络人,问他有没有自己的回信。
得到的答案永远都只是摇头。
于是慢慢的,克莱门特变成两天问一次、一周问一次。
可是依旧没有回音。
他坚持着,一封一封的信,一个一个精心制作的小礼品,一切的一切都以他对陛下的了解为基础,努力地通过这样的方式,沉默地向远在天边的尊贵少年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克莱门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他不是笨人,陛下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的信、他的礼物、他的一份份心意,现在是不是都在碎纸机、焚烧厂里被随意地丢弃着?
陛下是不是其实连看都没看过,甚至连拆都没把它们拆开过?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陛下从来不缺这些东西——爱慕、尊敬、礼物、财富,陛下什么都不缺。
所以他到底在坚持着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克莱门特沉默地写着一封又一封的信,精心封存着米斯特拉的雪花、落叶,在天使之眼联络人无法理解而同情的目光里坚持着做着这些事情。
他送走了春天,迎来了秋日,新的一年马上又要过去了。
他依旧没有收到过任何回信。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他似乎还是那个远远地俯跪在贫民窟的地上,抬头仰望着光芒,伸手却无法够着的孩子。
曾经那三个月的欢肆,似乎只是梦境一场。
冰冷刺骨的现实每天都在告诉着他,不该做的梦,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追老婆不丢人!!!(大声)
(过两天就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第49章 陛下
格洛尔同样继续当着他的三十七世帝王陛下。
一切都和从前没有差异, 平稳得如同一潭死水。
每天早上睁开眼,他所要面对的东西早就能在十天之前就已经全部确定下来。
醒来,工作,休息, 工作, 然后又一个轮回。
王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瓦砖, 他都几乎能够闭着眼睛描摹出来。他不是没有尝试着向塞利安问过,能不能像克莱门特带他出去玩那样,也偶尔带他出门换一口气。
塞利安便从艾萨克那里拿了一份报告, 上面记录着格洛尔在那三个月里, 生病频率和严重程度与过往正常数值的对比。
然后两人就默契地再没提过这件事情。
安静地待在王宫里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尤其是对于已经跟随克莱门特见识过墙外的世界、久违地感受过生活令人期待一面的格洛尔来说。
但是他除了接受,也没有办法去做其他的选择。
他总不能告诉塞利安, 如果能够带他出门, 那他并不在意多生几次病。
因为塞利安不可能接受。
他也不想去联系克莱门特,让他真如他之前所说那样,不顾休息地两头往返于西部和帝都。
他不想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
他见不得雄鹰的翅膀为他而收,见不得雨燕为他落至地面。
当然,最为关键也最开不了口的原因, 是他拥有一个很重要的计划。
在这个计划里, 所有人都会变成他的阻碍。
塞利安是,克莱门特也会是。
或许克莱门特有着帮他的可能, 但谁知道呢……他只拥有一次机会,他不想赌。
所以他只能接受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事物。
醒来, 工作, 建设帝国, 这就是他的每一天。
就在这样的平淡生活下, 十九岁生日与寒冬一同到来。
“生日”,对于他而言最为痛苦的一个日子。
因为每一年的生日,都会意味着一场大病。
他的身体也就是在一年年的生日之下,清晰明了地走到了现在的状态。
生日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一场重组,血脉会肆意地毁坏他的身躯,再由艾萨克和其他医生尽可能地将他抢救回来。
救,是救回来了。但是他的身体,也会离深渊更进一步。
他的生日是十月八日。
十月,帝都冬天开始的日子。
帝都的冬天很长,从十月份到次年二月,每一天对于格洛尔来说都是都是一种被迫抗争的折磨。
但这种折磨往往从九月份就会开始了。
九月,深秋,也恰好是他生日之前的一个月。
身体的“打碎”过程,一般从这个时候就会开始出现。
而今年也不例外。
从九月到十月,他的身体就像预料中的那样,忽然地向下垮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