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梁琛急道:“干什么?”
“在……找吃的!”
梁琛压根没想到这个答案:“你说什么?”
阿泽非常笃定,拍着胸脯又说了一遍:“我都看到了,他在啃馒头,一边喝冷茶一边啃干馒头,看得我都噎得慌!”说完还干笑了两声。
后面这些纯属阿泽临时杜撰,他为了活跃气氛,替老穆掩盖失职的事实,做出了一系列拙劣而又无用的行为。
“叫老穆来。”梁珏听完道。
不愧是比阿泽年长几岁,老穆进来的时候显得沉稳得多,他对着梁珏和梁琛一一行礼,然后等着被问话。
“你昨晚当值,都看到什么了?”
闻清澄心里瞬间抽了一下——他昨晚从走出房门到回来,整个过程当中都没有看见老穆,因为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每日守夜者都是临时由太子指定,其他人都不知晓。
如果昨夜老穆当值,他的房间就在伙房旁边,那么他没看到闻清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回殿下的话。”老穆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面对梁珏这种难伺候的主子从来也是不卑不亢,无形中给他的话语平添了几分说服力,“昨夜并无任何异常,只看见闻公子约摸四更天的时候去了趟伙房。”
这说辞同阿泽的一样。
“然后呢!你看到他做什么了?”梁琛又问。
“他同阿泽说了几句话,然后没过多久就回房了。”
于是梁珏干脆叫了楼下伙房里的伙计,他吓得两股战战,说的确今早伙房昨天剩的馒头都没了。
“好了都下去吧。”梁珏挥手示意老穆和阿泽。
阿泽还是忧心忡忡,深深地看了老穆一眼,但老穆就像没看见,退出门去之前连头都没抬一下。
闻清澄知道这是老穆怕他们二人对视会让梁琛他们看出破绽。
因为闻清澄在伙房待了那么久,老穆也一定都看到了,但方才竟斗胆在太子和八皇子面前愣是替他都瞒下来了!
——不愧是全东宫最可靠的男人!
这时闻清澄才感到自己背脊的汗都把衣衫浸湿了,两只手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快要能滴出水来。
“那这也不能说明他,”梁琛指着闻清澄,“没有对这块帕子动手脚!”
“嗯。”梁珏简短地应道,但很快就又接了一句,“但也不能说明他动了手脚。而且——”他顿了下,语速很快地说道,“退一步说,即使这块帕子没有被动过,也只能说明梁缚有一块染了闻清澄血迹的手帕,这本身也不能表明闻清澄同他有任何关系。”
然后他随手将帕子撇在了桌上,对梁琛道:“孤以后不想再看到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了,身为皇子,孤劝你也少凑这个热闹!”
无话可说的梁琛一把拿起帕子,他其实有诸多不明,一是那么多血迹是怎么能够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二是想不通梁缚为何能与这个伴读扯上关系。
他不像梁珏会这么轻易就相信闻清澄的鬼话,但这件事大概只有等回了宫里才能仔细去查了。
这个小伴读绝对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单纯!
“请殿下恕罪。”等梁琛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了闻清澄和梁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听得出来带着哭腔,似乎还有些抽噎,“是我考虑不周,才惹得你们兄弟不和。”
但下一刻,他竟撞进了宽厚而结实的男人怀里。梁珏这么冷酷的一个人,胸膛里竟是暖的。
“昨天叫你多吃点非不愿意,居然大半夜自己去啃干馒头。”
闻清澄刚准备好一大段装可怜的话都没用上,闭上眼睛,渐渐放松下来,轻轻靠了上去,闷着声音说:“是昨天殿下……太厉害了,所以才、才会饿。”
“那你这会有没有吃饱?”
“嗯……”闻清澄抬起浓密的睫毛看着他,仿佛泛着波光的双眼里满是对眼前人的柔情蜜意,“有点饿……”
梁珏忍不住去掐了把他的脸蛋,玉扳指立即在他白嫩的皮肤上留了道红印。
但闻清澄没有躲,而是蓦地扭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属猫的你。”梁珏阴沉了大半天的脸终于笑了起来,顺手捏捏他下巴,“这会不下雨了,陪孤出去走走吧。”
其实周围也没什么可逛的,只有一片林子,下过雨的地上还坑坑洼洼的。
闻清澄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还有几下差点滑倒,得亏梁珏离他近,及时扶住了他。
“殿下不想问我什么吗?”
闻清澄冰雪聪明的一个人,知道若非如此,梁珏没必要非带他在这种荒郊野岭踩泥玩,美其名曰是散步,其实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想要审问他罢了。
梁珏没有否认,他领教过这个伴读的机智,也知道他很敏锐,既然已经被猜出本意,也没什么瞒的必要,就索性单刀直入地问:“你和大殿下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