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连闻公子最喜欢的甜点都没吃。”阿泽回说。
“嗯,我去看看。”梁珏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指着托盘里那叠栗子糕,“这个给我吧。”
梁珏也觉得奇怪,明明今早才见过,才分开几个时辰,他却一直在挂念那个小伴读在干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把饭都吃干净,是不是又在做实验,有没有累着自己。
他觉得不能再让他的小伴读这么玩命了,麟河的事情即使他不帮忙,自己也总能找到办法的。
“还有一件事……”阿泽嗫嚅着,“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珏奇道:“说!”
阿泽想起刚才看着闻清澄双眼通红的样子,心中难过,想了想,最后心一横,按照自己所见,一口气对着梁珏说了出来:“方才公子孤身在室,伏案桌前,泪如雨下。”
一句话落,梁珏忽然就感觉心里那一大盆水突然盈满了,盆子也不漏了,流走的水也都仿佛冒着泡,甚至带着了甜味。
怪不得小伴读不吃饭,肯定是因为他今早提了免去他奴籍的事情,心中激动,而自己又一天不在,于是不免感怀。
他那个小伴读,最是多愁善感,性情柔弱,真是惹人怜。
于是梁珏冲阿泽摆了摆手,摆出一副淡定又不屑一顾的表情:“知道了,这个小东西,只一天不见就哭,真叫人没有办法。”
阿泽:??殿下在说什么
但等他回过神来,梁珏已经笑眯眯地拿着那叠栗子糕上楼去了。
其实在刚才阿泽进来之前,闻清澄正在实验用草木灰、酒糟、蜜糖、畜禽粪便以及发酵过的果蔬废弃物一起,与今日白天刚送来的一些新鲜赤铁矿矿渣搅拌均匀,试图用这个制成改良盐碱地的复合肥。
但那份果蔬废弃物也不知道发酵了多场时间,他一打开罐子就被熏了个两眼发黑,等把里面污秽不明的东西都倒出来之后,再加上畜禽粪便,那味道直冲颅顶,胃里更是一片翻江倒海,连着干呕了好几声,眼泪就跟着冒了出来。
但他知道做这个实验,这个结果是必然的,如果放在从前有各种防护面具,现在条件有限,又必须抓紧时间尽量缩短实验时间,因为味道实在难闻,从实验开始他就开始吃不下饭了,也不是不想吃而是根本没胃口,就只能忍着,忍到“痛哭流涕”。
因为他实在太想将这一切了结了。
麟河这整件事,闻清澄一开始做是想以此向梁缚邀功,所以他在去矿山之前向梁缚秘密发过一封信。
但那夜过后,当梁珏将他亲自从矿山上背下来的时候,闻清澄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准备给梁缚发的信,和所有一切跟梁缚之间的往来信笺都焚毁了。
现如今,他做这件事只是为了给自己有一个交代,不为梁缚,也不为梁珏,只为自己。
“还在忙?”梁珏轻轻推开房门,把栗子糕放在桌上,从身后揽住了闻清澄。
“嗯,不过快结束了。”闻清澄见是梁珏,抹了抹脸,将刚才眼角的泪水擦了,言语里带着兴奋,“明日应该就可以将这个土壤改良液投入第一块盐碱地了。”
“明天?这么快”梁珏长舒了一口气,将小伴读又往怀里搂了搂,“小东西,你辛苦了。”
闻清澄毫不在意疲惫,兴奋地跟梁珏展示着他的实验结果,他的土壤改良液在沙盘上的表现结果非常好。
但等他说了许久之后,才发现今天梁珏的状态不大对,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态。
“殿下?”闻清澄唤了声。
梁珏看着他,突然问:“你愿意,跟孤一起,去虞波吗?”
原来,就在今天,京城传来了消息——虞波动乱了。
虞波位于大酲西北,同西南的曼罗一样,同为大酲的藩属国,每年按时缴纳岁贡,其内部享有自治,有自己的国王和军队。
在大酲几十年的历史上,这个虞波都是个毫不起眼的存在,不光因为它土地面积狭小,而且地处偏僻,人口也不算多,与大酲相安无事多年,在大酲诸多藩属里十分没有存在感。
可偏偏就有别有用心之人从中作梗,唆使虞波国王近日发动叛乱,不仅声称要独立于大酲,而且还野心勃勃,大有将与大酲接壤的允州和亳州纳为己有之势。
原本因为太子梁珏远在麟州,朝中现在琐事都由大皇子梁缚打理,但一旦外族入侵,势必导致朝局不稳,所以皇上下命太子尽快完成麟州之事,早日班师回朝。
夜晚,房间没有关上的窗户里卷进一股秋风,卷起了闻清澄额前的发丝,他听着梁珏跟他讲完虞波的事,其实这件事他在原书里扫过一眼,但他记得这件事原本发生得很晚,基本上当大酲平定了虞波之乱后,老皇上身体就要不行了,太子即将登上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