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隆闻言霎时冷静下来。
他虽是皇帝旁支,身份尊贵,可跟权倾朝野的安乐侯府比,他那点尊贵完全不够看,他还没蠢到自己跑过去送死的地步,贾隆越想越气,最后气急败坏的狠夹马腹,“走。”
一群人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嘉祥听到大夫的话,看了眼在榻上昏睡的甄妍,拧眉问司秋。
司秋看到未来的姑爷,犹如看到了主心骨,扑跪萧嘉祥脚边,声泪俱下的道:“三公子,自从我家老爷出事后,我家小姐连夜就来找您了,可路上却遇到——”
司秋话未说完,躺在榻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甄妍,皱着瓷白的小~脸痛苦的嘤咛一声,人幽幽转醒过来,司秋大喜,激动的跪走两步,还没站起身,萧嘉祥如一阵旋风般已快步走到床榻边,把甄妍扶坐起来,关切的问:“妍妍,感觉好些了吗?”
甄妍逃亡的这些天精神一直紧绷着,人本就疲累不堪,刚才又被贾隆追赶,心神煎熬中才撑不住体力不支的晕倒在地,这会儿醒过神来,只觉全身似被巨石碾压过疲累疼痛,她头靠在软枕上,轻声道:“好多了。”
因两家本就是姻亲,两人又自小定了娃娃亲,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关系也比旁的有婚约在身的男女更亲密,萧嘉祥端来水喂完甄妍,又问起了刚才的事。
甄妍见他这么关切自己,顿时心乱如麻。
对于这个爹爹给她指的未婚夫,她先前是极满意的,可两人几年未见,现今她家的境况和萧家早已不同,长大了的萧嘉祥对于她这个未婚妻子是否满意,可否还愿意娶她,尚不得知,在这种情况下,若她冒然把自己失~身于陌生男子的遭遇告诉他,后果不难想象。
甄妍甚至不敢看萧嘉祥的眼睛,垂下鸦羽般的睫毛,轻声说:“路上遇到了流寇,出了点小意外,不打紧的。”
司秋听甄妍这么说,一瞬懂了甄妍的顾虑,立马附和。
最近几年北边的州府时常闹饥荒,朝廷每每拨下赈灾款都无济于事,流民们自觉日子难捱,就拖家带口的出来讨生活,甄妍一行人虽乔装打扮成农妇来京城,可穿着举止却不似流民,在人堆里十分惹眼,遭人抢劫在所难免。
萧嘉祥越想越气愤,攥紧掌心怒道:“我这就派人去查,到底是谁狗胆包天——”
萧嘉祥话未说完,甄妍忙道:“那些流民也不是有意的,都是讨生活不容易,而且我也没损失什么,这次就算了吧。”
甄妍性子良善萧嘉祥是知道的,之前甄妍每每在京城路上碰到讨饭的乞丐,都会施舍银钱和吃的,于是,萧嘉祥听了这解释,心里虽气愤,到底不愿因这个事和甄妍争执:“好,我听你的,若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好。”甄妍轻轻应了声,抬眼正要问姑母可安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接着响起司秋战战兢兢的回话声:“我是甄府的丫鬟司秋,我家小姐的药煎好了,奴婢过来端药。”
“快去快回。”
甄妍这才想起她昏迷前萧嘉祥乘坐的车厢里,还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音形相貌——
甄妍浑身打了个哆嗦,萧嘉祥很快就发现了甄妍的异样,只以为甄妍被恶棍追赶而后怕,忙解释道:“别怕,是我六叔,他回京途中受了伤,随行的大夫就借用了客栈的小厨房帮六叔煎药,怕被有心人迫害,这时候闲杂人等是不允许靠近小厨房的。”
对于萧嘉祥嘴里的六叔萧博延,甄妍小时候在萧府小住的时候曾见过。
萧老侯爷膝下有三子,长房萧博康,也就是她的姑父,二房萧博简早些年病故了,这最小的儿子萧博延,母亲曾是登不上台面的扬州瘦马,又因自小体弱多病,并没受到老侯爷过多的关注,可令人想不到的是,萧博延在读书上却天赋异禀,传闻他五岁出口成章,十五岁时对诸子百家的理论都有诸多不同的见解,曾数次被皇帝赏识称“天下有才一石,萧博延独占八斗”,更对其委以重任,而萧博延也未辜负皇帝的悉心栽培,十八岁高中状元后,官居五品,被皇帝钦定为太子跟读,之后短短几年,便入主内阁,当上了从二品参知政事,永乐侯府在朝中地位也因萧博延而水涨船高,一时间权倾朝野。
而甄妍想的却是别的。
当日和她一夜荒唐的男子身负重伤,性命垂危。而萧博延怎么会这么巧也受伤了?
想到这,甄妍心脏狂跳,她忙抑制着声线里的颤抖,故作诧异的问:“六叔不是在中书省任职,平时极少出京城吗?怎么会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