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了弯唇角,“早些回来。”
“是!”
夏寒青一僵。
恍惚间像极了妻子在家等候在外劳碌的丈夫吃饭的场景。
萧则绪笑笑,夏寒青还是这么可爱。他下了车,在囚车前站了许久。
“舅舅记牢了,手腕上有红线的人才可信,其余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信!”
京城不比献县,他的手伸不进诏狱,只能安插几个自己的人手,但大部分还是皇帝的人。
路上的刺杀根本算不得什么,现在才是关键时刻。
“茵茵便由孤带走了,京内无人见过她的模样。”
多亏了那些刺客,也方便他寻一具年纪相仿的女尸,伪装成被刺客暗杀,便可将言茵茵带出来。
萧则绪将茵茵的帷帽戴好,蒙上面纱,同样遮的严严实实。
旁边早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他带走茵茵,已为她安排了新的身份,几人上了马车。
萧则绪掀开马车帘子,正好瞧见对面夏寒青也望过来,忽然勾了勾面具下的唇角,故意朝他抛了个媚眼。
夏寒青瞬间坐直了身子,红着脸将帘子放了下来。
茵茵笑道:“将军面皮薄,表哥还逗他。”
萧则绪敲了她脑门一下,“若是个脸皮厚的,有何什么趣味。”
言茵茵笑而不语。
“茵茵猜猜今日孤要将你送到哪里?”
“总不至于是卖到山沟里。”
茵茵扬了扬唇角。
“那你这张脸皮估计值不少钱,应当能卖个三百两。”
“表哥比茵茵值钱,表哥能卖五百两。”
萧则绪又敲了她一下。
“嘴这么毒,早知道不把你带出来。”
茵茵这才抿唇轻笑。
“如果茵茵姓钟的话,还叫茵茵吗?”
一旁的百刃有些惊奇,“小姐怎么知道姓钟?”
茵茵垂首笑道:“茵茵大胆猜测表哥不会将我放在普通人家,而且这条街住的人也大部分是我朝官员,大隐隐于市,表哥如今交好的官员想必也不多,再者家中定要有合适的身份,听闻钟大人早年有一女因为身弱寄养在寺庙,京内无人见过她的样貌,钟大人在朝堂上位份不高不低,与家父有几分交情,关键是钟大人不轻视女子,家中女辈读诗书习武艺,所以是钟泓钟家。”
“猜的好,下次不许猜了。”
“没有神秘感。”
马车停了,萧则绪率先跳下车,身后听澜扶着言茵茵下来,敲响了门。
门内早就有人在等着了,钟泓与其夫人屏退了下人,一听见敲门声便冒了出来。
“殿下……”
钟泓看见萧则绪瞬间便红了眼。
萧则绪摆摆手将他们扶起来,“孤将表妹送来了。”
言茵茵摘下帷帽微微俯身行礼道:“茵茵见过爹、娘。”
“女儿,我的女儿。”
钟夫人上前抱住了她,俨然已将她当作了自己女儿一般,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又是一下抽疼。
钟泓请萧则绪去了书房议事,茵茵则同钟夫人在内厅坐了片刻,又唤了家中仆人过来拜。
萧则绪看着手中的折子,额间青筋抽抽地疼,隐隐有几分怒气。
“他疯了不成?雪灾刚过,若是加重赋税,百姓还如何过活?”
钟泓叹了口气道:“国库空虚,工部提出的水利工程到现在都没批,银钱不足,人手不足,便有人向陛下提了此招。”
“谁提的这馊主意?”
钟泓叹道:“郭溪和赖毫!”
萧则绪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郭溪、赖毫?!
那两个佞臣!
听说此二人有几分才学,却不走正道,极善溜须拍马,曾向景顺帝献上数十位美女,深得圣心,替陛下解决过许多难题。
陵寝修建塌陷也有这位郭溪分的一杯羹,后来全推给了袁玮,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听说言家抄家时共缴获白银八万四千一百二十二两,你说若是查抄郭大人府上能抄出来多少呢?”
萧则绪把玩着手里的菩提佛珠,一下一下地转动。
充盈国库最快的方式还是抄家啊。
其他方式都还要日积月累,抄家就不同了。
尤其是查抄这种贪官。
所缴获财产如数上交国库,自然一下子就能缴获不少。
钟泓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萧则绪的意思。
“但郭溪此人做事滴水不漏,很难找到他的把柄。”
萧则绪收起手中的菩提佛珠,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推至钟泓面前定神道:“只要陛下想便能成,这件事你不必管,税收一事按此信来办,以额度划分层级征收,万万不可加重赋税,不仅如此,因为雪灾导致无法过活的百姓,朝廷也要加以扶持。”
钟泓抽出信封,只看了两眼眼前一亮,顿时老泪纵横,扑腾一下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