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而看向一旁拿着筷子,似是被皇上逝世这个消息惊得愣在那的萧淮,温声嘱咐道:“小淮帮阿姊看着点衡儿。”
现在这种情况,不容许周语衡再去添乱。
萧淮对长姐很是亲昵,姐弟俩关系很好,所以,他想念阿姊时经常进宫来玩。
今日恰好也来玩,并留在凤熙宫用晚膳:“阿姊快些去吧,我会照顾好小衡的。”
气质温润的少年走下桌子,上前搂着哭个不停的周语衡,细声安慰他。
狐酒也状似安抚的摸摸他的头,最后看了眼埋在舅舅怀里哭得伤心的周语衡。
轻轻屏了屏呼吸,抬脚就走,身后康海连忙弓着腰跟上去。
一朝天子病逝驾崩,怎么说都是件大事。
对狐酒这个皇后而言更是大事,作为皇后她这些天为周行的后事葬礼,忙的脚不停转。
好不容易所有繁琐的程序结束,得了空能好好歇歇,喘上两口气。
可狐酒还没眯上一会儿,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周语衡趴在床沿,眼睛红得跟个小兔子似的,低头一言不发地扣着手指。
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周语衡是狐酒亲自培育并养大的小人,她对他的感情自然是不少的。
狐酒心中轻叹了口气,抓过他的一双小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别扣了,上来母后抱抱你。”
周语衡红红的眼睛看到掀开一角的被窝,迅速蹬掉鞋子蹭到狐酒的怀里。
软绵绵的棉被罩在身上,狐酒温暖的怀抱也紧紧地搂着他小小的身躯。
这些因素叠加,终于让周语衡觉得安心许多。
“衡儿,母后这些天忙着给你父皇处理后事,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母后的不对。”
狐酒掌心贴着他的背,柔柔地拍着。
周语衡吸了吸鼻子,泪珠又掉了出来,他不说话,只往狐酒怀里贴了再贴。
狐酒食指微屈,把他脸上挂着的泪珠揩掉,温声开解他:“你父皇走了,衡儿在外面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往后不要随便哭鼻子。”
“但要是我的衡儿觉得委屈了难过了,可以来找母后,至少,在你十六岁成年之前,母后这里就是你的避风港。”
狐酒半阖着眼睫,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
缓缓说道:“小衡两日后就要成为这大周的新任君主了,要记得那时你肩上的责任,就不止要护着母后一人。”
“更要护着这大周的百姓,保他们平安乐业。”
周语衡皱起小眉头,为难还带了点不好意思地喃喃:“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周语衡才满四岁不久,放在现代,还是个幼儿园小班都没毕业的宝宝呢。
狐酒清楚的知道这点,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周语衡现在就能挑起大梁。
“无事,不必怕。”
“母后还在呢,你有的是时间成长和学习。”
狐酒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让周语衡明白就算周行不在了,她就是他的后盾,并且一点也不会比周行做的差。
周语衡点点头,仰着小脸满眼慕孺地看着狐酒的侧脸。
然后手捏着她衣服的力道收紧,小身子又往她怀里蹭了蹭。
狐酒察觉到他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满足周语衡所想,将他搂得更紧。
——
大周322年,前太上皇重疾发作,深夜崩于病榻。
临终前,竭力留下遗诏一封。
遗诏内曰:封皇后萧氏为摄政太后,在太子成年之前,暂代朝政。
太子周语衡于朕去后,即刻登基。
——
正午时刻,明亮的阳光照亮整个金銮殿,衬得贵气肃穆的金銮殿更加威严。
数十名身体高壮的宫人站在高鼓前,手握鼓棒跟随节奏用力地向鼓面挥打而去。
“咚咚咚——”
醇厚低沉的鼓声响彻金銮殿,周语衡稚嫩幼小的身板挺得笔直。
他头戴冕旒身着锦黄龙袍,此刻正立于金銮殿重大臣中央,绷得严肃的小脸上丝毫不见怯场之色。
随着那一声声振奋而庄重的鼓声,他抬起锦靴,一步步踏上台阶。
在距离那把金碧辉煌的龙椅越来越近时,周语衡唇微抿,随后转过身,仪态极好地坐在那把龙椅之上。
龙椅宽大,将周语衡尚幼的身子,映衬得更加稚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整整齐齐地跪拜下去,头贴地面,高声呼喊,迎接着自己的新王。
周语衡从始至终都牢记狐酒的话,自进殿以来就绷着张肃穆的小脸。
但年纪还是太过幼小,面对这种场面,他心里不可控制的闪过不安。
慌乱的眼神环视过大殿内跪着的文武百官,最后停留在站着他侧后方的母亲,眼里不安更加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