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酒这看他一眼都嫌脏的行为,让周行不由得怔愣,随即感到诧异。
难道这菜对“萧酒”来说,比自己还重要吗。
现如今,狐酒也不打算跟周行演戏周旋。既已有楼轻轻的死横在他们中间,她觉得就不可能还一片欢乐安好。
就算周行想和她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安好。
狐酒也不想粉饰太平,她不喜周行甚至厌恶他。
如今的局面正对狐酒心意,她早就想与周行直接撕破了脸皮,但无缘无故那般只会引起旁人的猜疑。
周行见她身为自己的妻子,却高傲地对自己冷着张脸就觉得厌烦。
丝毫都不如轻轻体贴温柔,但尽管心里如何的不喜厌恶,那张脸还是戴上深情人设的面具。
周行坐到狐酒身侧的椅子上,状似不在意地试探:“那楼轻轻现在在哪?”
狐酒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口中的番茄片咽下。
而后,才施舍般地瞥了周行一眼,启唇说道:“杀了。”
她神色平静的吐出两个字,仿佛像在说“吃了吗”这种寻常事。
周行脸上温柔的面具凝滞一瞬,似有逐渐裂开的趋势。
他死死盯着狐酒那张淡然的脸蛋,随后,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再也绷不住情绪。
脸上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面,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气急攻心,周行竟是连伪装也忘记了。
“楼轻轻她是孤的人!”
迎着周行疾言厉色的咆哮质问,以及那可怖到让人心惊的眼神。
狐酒目不斜视,没什么反应,好似周行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泰然自若地夹起一块梅汁里脊,还没放入口中,就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打落。
那块梅汁里脊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而后快速摔落在地上,滚了几滚。
狐酒的视线跟着梅汁里脊走,梅汁里脊落地后,她盯着那块色泽极好的里脊肉条。
半晌,狐酒抬眼朝喘着粗气的周行看去,淡漠的眸子闪过肃杀之意。
周行被足以翻山的怒火冲昏了头脑,连夜以继日的伪装都能抛却脑后,又怎么会注意到狐酒眼中细微的变化。
狐酒“啪”地放下玉著,手边茶盏里微凉的茶水都被震出浅浅涟漪。
她眼神落在周行那双盛怒的眼睛里,平静地直视他,放缓语速,一字一句地反问:“你的人?”
周行见她终于看过来,刚想接着厉声斥责她,就蓦然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狐酒站起身,缓缓走近周行,眼底泛起轻嘲:“那尊贵的太子殿下可还记得,你求娶本郡主的时候是如何说的?”
“你握着我的手对月发誓,只要你没有坐上皇位,你就不会纳妾,更不会有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个女人。”
周行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这不是因为违背了誓言的愧疚,那誓言本就是他为了骗萧酒而撒下的谎言。
周行之所以面色难看的像死了爹一样,却是对狐酒的斤斤计较,以及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谎言感到难堪。
乃至,她随随便便就把楼轻轻杀了这件事。
都让周行觉得她在挑衅他,狐酒所做的一切就像无形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火辣辣的胀痛仿佛真实存在。
周行这个反应,就很像现代靠老婆和岳父发家的凤凰男。
都有一颗敏感卑劣的玻璃心,在对待自己的老婆和老婆的娘家人时,最为明显。
狐酒可不管他的脸色难不难看,她玩味地弯了弯唇,衬得艳丽的面容更是神采飞扬。
她细眉一挑,言语极其张扬嚣张:“就算本郡主不计较你违背誓言的事,你嘴里的那个女人可是在新婚之夜要刺杀我呢。”
“证据我还让人妥善保管着,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拿到父皇面前去,那个女人来找我时,更是用言语挑衅我太子妃的名头。”
微微一停顿,欣赏了片刻周行憋得跟个王八似的脸色。
狐酒一脸无辜,语气更无辜的说道:“她还指明了说背靠的那颗大树是您——太子殿下。”
“当时许多宫人都听见了,本郡主怎么能容忍她污蔑英明神武的您,还试图恶意挑拨我和太子表哥日月可鉴的感情……”
感情两个字被狐酒拉长了尾音,说着,她嘴边漾开一抹愉快地笑容:“所以,本郡主亲自用刀割了她的脖子,血都不小心溅到我的脸上,脏死了。”
周行双目怒瞪,凝视着眼前让他感觉无比陌生的女人,他高抬手臂,指着狐酒的手抖如筛糠。
周行恨不得立刻一纸休书,休了这个以下犯上,心思恶毒的女人。
但理智在脱缰的边缘回归,想起萧知玉背后的权力,周行将种种愤怒和悲痛的情绪都咬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