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也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呢?你们今晚有什么安排?我现在可是两眼一抹黑。”
杜浮筠不禁笑道:“我正要说呢——方才议事厅里谈过了,杨刺史基本已经做下决定,这几日便派人护送你回长安。”
“回长安得走一个月罢?”元也挠了挠下巴,问道,“那这一路上,我都不能跟你们说话么?”
“这……”杜浮筠犹豫一瞬,实话实说,“我与卫郎中等人还有公务未了,不能随你一道走,不过陈珂会陪着你,他负责贴身照顾你的起居,说说话应当没事的。”
元也有些茫然:“你们不跟我一起啊?那……那回到长安,会发生什么?我该做什么?”
杜浮筠察觉到元也的无措,温声安抚道:“到长安后,你会被关入大理寺,我会修信一封,托陈珂带去给大理寺同僚,让他们帮忙照应你。另外郡王府也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只要回到长安,你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不过这一路上,你却要小心些。”
“唔……”元也勉为其难道,“且听你的罢。”
杜浮筠又道:“方才你说翊之会陪着镜天回长安,想来你不会在大理寺留太久,镜天肯定会设法将你救出,不过他的计划,我却不大了解,也不知该如何配合,他是否有话让你带给我?”
元也摇了摇头,道:“李观镜确实说过回长安便将我替出来,还说他的什么什么好友在大理寺有亲信,让我别担心,其他就没说什么了,他自己脑子里也糊涂着呢,能说什么呀?”
杜浮筠沉默了片刻,忽地短促一笑,话语中带了一丝冷意:“原来齐王还有这一手。”
元也不解道:“齐王是谁?李观镜的那位好友么?”
“没什么。”杜浮筠岔开话题,道:“既然镜天这么说,那便按他叮嘱的去做罢。此间事了,我也会日夜兼程往回赶,争取在你到达长安之前追上你。”
“行,我就再憋一两个月罢。”想到长安,元也登时有些期待,“先前去五台山求药,我跟朗家那位小娘子约好了,等我到长安后去找她,原本以为要等个三年五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面。”
杜浮筠眉头一挑,不过黑暗之中,并不为人所见,他问道:“朗詹的女儿?”
“对啊,金色曼陀罗的根,翊之还是受你指点才明白了。”
“没想到你们竟会结下交情……”杜浮筠将剩下的那句“不知是福是祸”拦在嘴边,转而问道,“辉灵丹如何了?”
“炼好了,李观镜随身带着呢,不过他现在身体不行,最好是等伤好得差不多才能拔毒。”
“既如此,太医院的药还得继续吃,我得快些让人给他送去。”杜浮筠果断道,“你将药囊给我罢。”
元也早想到了这个,伸手就将药囊递出,顺便将李观镜和谢翊之落脚的地点说了,然后道:“你要是找人,得快些去了,除去今天的份,他还剩四粒。原本我想着,哪天药快没了,便让他们强行拔毒,如今既然我能将消息传给你,那最好还是让他再养一养。”
杜浮筠由衷道:“镜天承你许多情,也不知该如何谢你。”
元也无所谓道:“那是他的事啦,你操什么心?”
杜浮筠被噎了噎,轻咳一声,顿了片刻,道:“你还有其他事需要说么?”
元也想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好像没有了。”
“那我走了,多谢你。”
元也便也客套道:“不必言谢。”
杜浮筠回到住处后,刚点起烛火,便有一个人影蹿了出来,急道:“杜学士,敢问我家公子如何了?”
“他人在诸暨,你带上这个药囊去找他。”杜浮筠说罢,见对方怔怔不语,知道他疑惑的是什么,但此事他不好多说,只能道,“郗郎君,李公子很快便要离开诸暨,你不抓紧动身,可就不定能再找到他了。”杜浮筠说罢,举起手中的药囊,道,“他的药还剩四天可用,我不会害你家公子,是真是假,你去诸暨一见便知。”
这人正是从颍州赶来的郗风,他一再与李观镜失之交臂,最终只能回到钱塘,不想却又听闻郡王府出事的谣言,便暂时藏在杜浮筠身边。
今日听闻李观镜归来,郗风混在人群中去见他,明明与李观镜对上了目光,自家公子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很快从他身上扫了过去。郗风正疑惑间,杜浮筠又告知他,说那人不是自家公子,当日在颍州听完阎惜的话后,郗风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此时更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在这个当口,杜浮筠的坚持反倒让郗风稍稍冷静了些,想到当日在农田草亭里见到杜浮筠和李观镜时的情景,郗风最终决定相信他的话,于是接过了药囊,道:“我现在就出发,公子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