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也想起自己与朗思语的约定,问道:“那如果小娘子让我撮合她与禅师呢?”
“当然不能答应,我感觉他会成为一代高僧,我们别去坏人家修行。”谢翊之说罢,示意元也看周围,补充道,“这可是在佛寺,若肆意妄为,佛祖会生气的。”
“佛祖会不会生气倒在其次……”元也叹了一声,道,“不过你说得对,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破坏人家的信仰,那未免太缺德了。”
谢翊之嘴角轻扬,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元也没好气道:“计划都要泡汤了,你还笑。”
“没事的,若是她不愿帮忙,我们自己找便是。”谢翊之安慰地拍拍元也,道,“我有点饿,方才师傅说斋饭开了,我们去吃点罢。”
元也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出殿,还未走到斋饭堂,忽然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这里基本看不见鸟,所以这一声甚是突兀,元也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从某间院子飞起,往西南方向而去。
“是飞鸽传书,西南……长安?”谢翊之收回目光,看向元也,问道,“有人认出你了?”
“应当与我无关罢……”元也皱起眉头,自己也不太确信,“方才听禅师说朗思语快要痊愈了,会不会是传这个消息?”
元也的侥幸心理很快便被现实打败。
五台山约莫要比会稽晚半个多时辰天黑,因此元也一直等到戌时一刻才换上夜行衣,顶着凌冽寒风再次来到了那棵种着菩提树的院子。
朗思语已经将人都支开了,听见敲门声,只道:“进来。”
元也推开门,发现在夜晚这么冷的情况下,屋里依旧没有火盆。
朗思语披着一件毛皮斗篷,看元也脸都冻紫了,笑道:“夜行衣这么薄,准备得不够充分嘛——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元也不明所以,担心朗思语又耍花招,虽然依言来到她面前,不过身体紧绷,牢牢警惕着周遭。
朗思语举起烛台,对着元也的脸看了片刻,问道:“你没易容?”
“没有。”元也见朗思语放下了烛台,便坐到她对面,奇道,“为何这么问?”
朗思语不答反问:“你没来过北方罢?”
元也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朗思语笑了一声,道:“不可否认,你确实和阿镜哥哥很像,但你不是。你的口音不像长安人,阿镜哥哥也不会有如此好的身手。”
元也心念电转,恍然道:“嬷嬷认出我了?”
朗思语点了点头。
元也“啧”了一声,有些后悔:“看来上午那只飞鸽与我有那么一点关系了。”
“嬷嬷给长安传消息了?”朗思语面露沉思,过了片刻,忽然问道,“所以你究竟是谁,为何与阿镜哥哥如此相像?”
“我姓元,名也,至于我与李观镜的关系么……”元也不欲多说,便卖关子道:“将军的女儿不会一直住在山上,等回到长安,你就会明白了。”
“长安……”朗思语面色有一瞬的复杂,不过她很快便掩饰了过去,抬眸问元也,“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元也张了张口,想起白日与谢翊之的话,又抿住唇,略作思考后,道:“我想先跟你讲个故事。”
“哦?”朗思语歪到靠枕上,打趣道,“什么故事?不会是韦陀与花神罢?”
“差不多,也是佛门故事,不过这回主角却是佛祖座下弟子,金蝉子。”
朗思语有些好奇,道:“说来听听。”
“金蝉子因为轻慢佛祖,被罚下凡去,转世成了一个和尚,法号三藏。这三藏法师经菩萨指点,受官家之命,前往西天取经,一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叫他取回真经,从而修成正果,重归仙班。”元也说完前情,开始说重点,“八十一难中,大多数都是沿途精怪觊觎三藏的肉身——据说吃了三藏肉,凡人能长生不老,精怪能立地成仙,好在他身边有四个徒弟,一路上虽有惊险,到底还是没能让精怪得逞。”
朗思语点评道:“你这故事也忒干巴巴了,而且我不爱听吃人的故事,你且说说那少数磨难又是因何而起?”
元也意味深长地说道:“三藏法师丰姿英伟,相貌轩昂,是个不多见的美男子,所以有不少女妖精将他抓去,却不是为了吃他,而是为了与他永结同好。不过这些女妖精下场都不甚好,轻则打回原形,重则打碎脑袋。”
朗思语脸色渐渐冷了下去,她明白元也的意思了,不过明白不代表认同,她直接问道:“为何要将女妖精打死?”
“因为她们想要坏高僧修行。”
“她们只是爱慕三藏而已,佛门弟子爱众生,妖精也是众生,为何三藏不能爱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