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瑟缩了缩脑袋,憋着气摸着自己的耳朵吩咐春月快些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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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礼走完后,已到五月底,余杭再度来信,是顾家老太爷的亲笔书信,他不承认这门亲事。
同时,丞相处也收到同样的书信,信中言辞狠厉,若丞相一味坚持,将会玉石俱焚。
明祎拿着顾老的书信,久久不言。她想起一事,太后在时推行新政,无疑撼动了权贵们的利益。
两方都不肯退让,太后说了一句:“你们想要玉石俱焚吗?”
太后性子霸道,用女官,在世家大族中选择聪慧的女子,言出必行,此言一出后,不少人开始心动了。
太后大权在握,朝臣诸多不满,却只能埋在心里。
这么多年来,明祎在想:怎么样才能成为太后这般的女子。
看着书信,她感受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有气无力地抬首看着虚空。自从入宫,她遇到的挫折太多太多了,数不清。经历过每一回后,她都会成长。
她在逆境中走过太长的路了,久到已然说不清。
书信付之一炬,她站起身,吩咐心腹:“去请顾侍郎来府上。”
顾家主脉在余杭,顾老德高望重,皆因当年不满太后愤而辞官,弃权势而居田园,心怀气魄都是无人能比的。
他是做法注定与明祎背道而驰。
因为,明祎是女人。
心腹去办事,明祎枯坐庭院良久,黄昏日落,一日便又过去了。
翌日朝会结束,顾侍郎请假,皇帝问了一句,张明浅代而回答:“回陛下,顾侍郎昨日回去后,从马上摔落下来,磕破了脑袋。”
皇帝颔首,留下明祎,询问婚事。
明祎坦然顾老的意思。
皇帝唇角勾了勾,莫名高兴,明祎是一淡泊之女,不喜男子,他也曾代她选过优秀的男儿,明祎都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永平侯府也有想法,明祎拒绝得干脆,这么多年来都是她拒绝别人,天道好轮回,终于有人来收拾明祎了。
皇帝很高兴,这世上能让明祎吃的亏不多,唯有□□了。但他不想掺和,稍加安慰几句就让人离开了。
张明浅与明祎一道出殿,观其神情,微叹道:“何必留恋呢。顾老当年弃官就说明他对女子为官厌恶,如今,你非要迎难而上做顾家媳,明相啊明相,你本是聪慧之人,怎地就犯了傻呢。”
明祎神色如常,“旁人不让做的事情,我偏要做,顾老又如何,一条腿都迈进棺材里了。还有顾明翰……”
她顿了顿,张明浅露出些玩味的笑容,说道:“身在官场就没有干净的人,他请假是了躲避你,这出戏,很精彩。”
装病不上朝不见客,这样的把戏在官场上不算稀罕事。
“张尚书说的极是,你说,顾侍郎既然不舒服那就不适合侍郎之位,不如外调回余杭,与顾家人相聚,如何呢?”明祎笑了。
张明浅望着她:“值得吗?”
两人同朝为官多年,明祎的性子,她最清楚,什么时候为一己私利压人,如今为了一男儿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
“明相,你去过九春堂吗?”张明浅止步。
明祎微笑:“知晓,我去过一回呢。”
本想说教的张明浅目光呆了呆,“你去过?”
九春堂是青楼,灯红酒绿之地,张明浅去过几回,有一相好,想将人赎出来,奈何人家跟了一江南富商,她郁郁寡欢多日。
“去过一回,选了一个女子送去江南,毁了一个家族。”明祎淡淡开口,“男人,靠不住的。”
张明浅不解,但也没有再问,明祎的手段,阴狠至极。她改口说道:“九春堂内也有许多俏丽的小倌儿,你可以去玩玩。”
“张大人,身不正,如何为官。”明祎不赞同她的说法。
张明浅一噎,恨恨地看着她:“你以为你身正吗?女大三抱金砖,你这抱了三块半的金砖,累不累?”
“不累。”明祎淡笑,抬脚走了,面上多了些灵动的笑意。
张明浅观察入微,见到她的笑容后,兀自生闷气,她不解男人有那么好吗?
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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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侍郎摔破了脑袋,皇帝派了人暂时代替他,三五日下来,顾侍郎开始慌了,忙不迭让人去请侄儿来。
相比较他的慌张不安,顾锦瑟淡然处之,换过一身柔软的红色袍服,腰系美玉,戴玉冠,笑吟吟地见过叔父。
少年朗美貌无双,站在堂下,芝兰玉树,叫人挪不开眼睛。顾侍郎心里哀叹一声,对于自己装病的事情后悔莫及。
明祎是何等人呢?
他原本屏了一口气,见到侄子后,沉默不语,顾锦瑟疑惑:“叔父,你让侄儿过来就是听您唉声叹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