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也自此打通了与南洋的商贸之路,国力空前强盛,再不必畏惧任何外敌。
这一仗的目的,更多的是威慑。
*
龙渊阁内,梅映宵与石虎臣围坐一团,面色肃穆。
“好了吗?”
梅映宵神情专注,“没呢,再等会儿。”
石虎臣皱起眉头,“你该不是在骗我?这种做法闻所未闻。”
“哼,那是你见得少了。”
石虎臣是个急性子,闻言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梅映宵眉毛微扬,道:“成了!快快快!这东西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只见他端了个蘸碟,身前置了方小炉,炉上有锅,锅中汤水正沸,是裴俦最爱的辣味。
石虎臣赶紧将那片鸭肠夹到碗中,学着梅映宵的样子吹了几下,囫囵塞进口中,惊喜地睁大了眼。
“不错!好吃!”
“我就说吧,裴首辅亲自教的,还能有假?”
“把那盘端给我,还有这盘,我再试试别的!”
“别急别急,多着呢,够你吃的。”
二人围着吃了一阵,石虎臣吃了个八分饱,仰躺在椅子上休息。
他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你说秦将军这一趟,能赢吗?”
“废话,桂氏消亡后,秦将军重新整编大渊兵力,他带去的可是整整二十万将士。更不用说还配备了二十门南洋火器,换了哪国都得绕着我们走。”
石虎臣扯了扯头发,“我是说,就算能胜,金赤人能消停多久?他们那不要脸的程度,大渊人人皆知,上一刻白纸黑字刚签下停战文书,下一刻就能立刻翻脸不认人!这样无休止地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梅映宵倒了碗清茶漱口,想了想,道:“其实裴首辅同我提过一个想法,我那时还是个愣头青,没有这么长远的目光,现在看来,裴首辅当真深谋远虑,志存高远。”
石虎臣坐正了,道:“说来听听?”
梅映宵道:“金赤人屡次进犯我大渊国土,为的是什么?劫掠粮食与财物,因为他们生活的地方土地贫瘠,长不出足够吃的水与食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便只能设法对边境上的无辜百姓们动手,且他们一向是物竞天择,对人命与生灵没有敬畏之心,想杀便杀想夺就夺,这二者便是边境常年交战的原因。”
石虎臣猛一拍桌,“可气!那关咱们百姓什么事!简直是无妄之灾!”
梅映宵道:“你先听我说完。两国交战无休无止,终不是长久之计,但若是我们主动与其交好,甚至互市、通婚,将大渊的礼乐风貌传扬过去,把我们奉行的精神与品性渐渐传到金赤人的部落里,久而久之,两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与金赤是不是就能和气地相处下去呢?再不必徒增战争与杀戮了。”
石虎臣不可置信道:“这、这是裴首辅亲口说的?简直是疯了……金赤人那群疯子,他们能认可咱们?”
“我那时也觉得裴首辅这话不可思议,毕竟两国交恶已久,金赤人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可是我去西境这一趟,在那座边陲小城见到过不少金赤人。一些平民偶尔会越过贺兰山到城中来,只为讨口吃的,不少人在半道上就饿死在风沙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西境守备军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看他们可怜,甚至会把自己的口粮分些给他们。我见过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金赤小孩,与咱们百姓的孩子并无不同。”
梅映宵拨着碳,淡淡道:“没有人生来就是该死的,只要活在世上,就拥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石虎臣怔怔地望着他,轻声道:“你变了,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像裴首辅了。”
梅映宵笑了笑。
石虎臣想了想,道:“话是这么说,但要做到这种程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是啊,或许穷尽我一生也做不到。但我们还有下一代,下一代也还会生出新的生命,代代相传,只要坚持下去,我相信,总有能实现的那一日。”
石虎臣沉默片刻,忽道:“你说得对,同窗一场,无论你要做什么,我石虎臣,奉陪到底。”
*
秦焱这一战,与金赤人签订了百年停战协议,还在边境线上筑起了高高的城墙,抓了几个金赤商人,同他们谈了几笔“生意”。
金赤人生活的部落虽是穷山恶水,但他们有一样天材地宝——铜矿,金赤部落里的铜矿是大渊的数倍,他们采出来的铜多用在兵器上,而且因为技术跟不上,往往得不到充分利用,铜矿落在他们手里就是在暴殄天物。
当初桂存山与金赤人勾结,也是承诺用粮食金银与他们交换这些铜矿,既赚了铜矿又骗得金赤人拖住秦焱,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