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只有一个男生在,应该是高年级团委那边的,有点脸生。
逢冬低着头, 把那缕头发拉出来,缠得有点紧, 她拉得急,末端断了一截,她吸了口气,头皮生出细小的麻意和疼意, 陈北炙也因此侧了下头。
里边那个男生听到这边动静了, 第一眼没认出逢冬, 先看的陈北炙, 明显两个人之间认识。
陈北炙也真有点本事, 回国没几天就搞出这么件挺厉害的事。
男生拿了个牛皮纸袋出来,里边是备份的复印件, 出来的时候又往逢冬那边看了几眼, 还是有点眼熟的, 毕竟学期初的时候她的照片在论坛上挂挺久, 是男生宿舍的重点讨论对象。
“这是你朋友?”
陈北炙拆着档案袋,嗯一声,不怎么走心地应了这个问题。
逢冬朝他点了下头,叫了声学长。
那个男生在半分钟后终于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两圈。
回档案室的时候没忍住拿出手机,给兄弟发了个消息。
“猜猜我今天碰到谁跟谁搞在一起了?”
“大一那个挺难泡的学妹,跟...”
打到“跟”字的时候,面前的桌子被敲两声。
他抬头,看到陈北炙闲闲散散靠在那儿,下巴朝光标还在跳动的对话框点了一下,气场挺足。
于是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内心还因为看到这个有点刺激又禁忌的关系狂跳。
陈北炙进档案室的时候,逢冬在外面翻了那份复印的档案。
这种半公开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机密,里边大多数是那个女生的入学资料,剩下的几页也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记录。
不过陈北炙既然费心力把这个东西搞到手,就说明这份资料在他眼里有点价值。
她先看的入学资料。
女生叫朱言,户籍地不在B市,父母在五年前过来B市务工,她在老家的高中读完三年考来的A舞,跟周艺然同系,分在一个寝室。
在第二页的时候窥见了一些端倪,朱言还有个弟弟,在她出事的同一个学期,她弟弟转学到了B市,学籍这些都办妥当了,入读的是一所中等水平的私高,算算时间,今年应该已经再读高二了。
这所学校逢冬有点印象,陈北炙有个在赛车场认识的朋友在那儿读的高中,他带着她去过,还干了点混账事。
那次他压着她在小操场接吻,后来被那儿的教导主任当本校的学生追。
陈北炙的路子挺野,对于这种事完全轻车熟路,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制服外套扔到角落,转了个弯,再度碰见那个教导主任的时候甚至还迎面问了声好。
他在整个B市的高中都是被当正面教材的,所以那个教导主任在三秒钟后认出他,只是认出他这个人,没认出来刚才见过:“是京大附中的陈北炙吧,一看就是尖子生,前途无量啊。”
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教导主任又看她:“这是?”
陈北炙气定神闲:“同学。”
教导主任还急着抓人,聊了两句就要走,临走时还问:“你们看没看见两个人从操场出来,一男一女。”
两人的手还在身后扣着,逢冬的手心都是汗,他慢悠悠地磨着她的指骨,混蛋死了。
她那次出校门的时候耳根还是红的。
那所学校的学费不少,基本不收转校生,以朱言的家庭条件,也负担不起那儿的学费。
所以她弟弟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转学到那所学校,最大的可能是,背后有人资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而这个资助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周艺然这边的人。
逢冬出神的时候陈北炙插着兜从档案室走出来了,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资料,没有展开话题的意思。
他抛出的条件是把资料找给她,就只负责找资料,对于剩下的事没有插手的意思。
不过她问的问题陈北炙都答了。
“朱言的父母还在B市吗?”
“在。”
“还在那家午托机构打工?”
“不在了。”
“那在哪儿?”
“北城区的一家心理康复中心。”
胸腔起伏了一下,片刻后,她说:“混蛋。”
这件事至此已经能连出一个轮廓来了,那张和解书不是朱言本人签的,那只能是由她父母代签,否则事情不会这么平息下去。
真正心疼孩子的父母,就算拼了命也得讨个公道。
朱言是被放弃的那个。
她出着神,呼吸轻微急促,短时间内没有说话。
陈北炙知道她这是想起了逢志达,也没接话,打了一根烟。
她听到火机摩擦的声响,转过头:“能给我一根吗?”
因为这个动作,她的袖口擦过他的手背,很痒,而他的视线则放在冲锋衣的三分之二拉链处,那里还勾着一小撮头发,刚才断在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