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的选择如同《血色皇权》中的主角攻一样,只一味伤心逃避,连探听楚溪客真心话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两个人迟早还会走上和书中一样的悲惨结局。
这是姜纾不愿意看到的。
好在,钟离东曦做出了和“主角攻”不一样的选择,而楚溪客也用迥异于“主角受”的方式,回报了这份沉甸甸的爱。
实际上,姜纾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不想成为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因此在那张纸上留了一个破绽,只要钟离东曦静下心来细细琢磨,便能看出,那份“计划”并非楚溪客所写。
这样一来,即使那天他没去救楚溪客,两个人也不至于就此恩断义绝。
“孩子们的事,终归要让他们自己选择。”姜纾抿了一口青梅酒,轻声说。
贺兰康一脸不满:“我说,你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有没有那么一两个是用在我身上的?”
姜纾目光一颤,垂眸道:“你怕了?也对,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片赤诚的姜家小郎,你若担心被算计,大可以——唔……”
贺兰康就这么穿着甲衣跳进温泉,狠狠地掐住他的腰:“我特么的就是嫉妒!自打养了这个小崽子,你把心思全都用在他身上,可曾分给我一星半点?我就不能撒撒娇、吃个醋吗?”
姜纾抬起被泉水打湿的睫毛,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和少年时一般无二的吃醋模样,缓缓笑开了。
“只有我对崽崽好么?崽崽被抓后,是谁跳着脚地要打进皇宫来着?”
“管他是谁,我现在只想跳着脚地……吃了你……”余下的话,已然淹没在唇舌之间。
成人年之间解决醋意与纠纷的方式,总是这么直白而激烈。
相比之下,两个小辈之间则是一副小清新的画面。
钟离东曦安安静静布菜,顺便把楚溪客折腾开的衣领重新系好。
楚溪客吃一颗小丸子,唱一句《捉泥鳅》,唱来唱去,泥鳅没捉到,把可爱的小桑桑给吸引来了。
桑桑是游着水过来的。
得益于小池塘里的金鱼朋友,桑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师自通学会了游泳,此刻,胖嘟嘟一小只浸泡在温泉里,圆溜溜的脑袋很有经验地仰在水面上,银色的毛毛在水中散开,两只小短腿刨啊刨,游得可欢快了!
小虎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水。不过,小家伙很是聪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大木盆,自己坐在木盆里,顺着水漂啊漂,漂不动了就请桑桑帮忙推一把,也就有惊无险地过来了。
小家伙明明紧张得毛毛都炸起来了,却不肯上岸,就是为了和桑桑在一起。
当然了,小猫咪之间的感情也是双向奔赴的。
桑桑前脚刚从楚溪客那里讨来一碗小肉丸,后脚就推着送到了小虎斑的木盆里。然后,两小只就一个在盆里,一个在盆外,相亲相爱地吃起了小肉丸。
“真好。”
楚溪客靠在钟离东曦身上,看看远处的远海,看看近旁的小猫咪,轻声感叹。
这一切都很好,所以他舍不得破坏。
他不能龟缩在这里等着今上带领禁军打上门,也不想就此回到京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今上对着干。
“一定还有第三条路。”
他要选择一条万无一失,让所有人都能活下来的路。
第120章
楚溪客抱着舆图看了一整天,终于让他找到了第三条路。
“不回长安,也不打算困死在这里, 我们去平川折冲府,去开辟一番新天地!”
所谓“折冲府”就是朝廷设在各地的屯兵处, 平川折冲府便是贺兰氏所领的平川军的大本营, 因此时常用“平川”来代指。
贺兰康挑了挑眉,这个方案他一早就跟姜纾说过,却被姜纾否了。
原因很简单,平川折冲府位置偏远, 土地贫瘠,商贸不兴, 再往北,除了贺兰山就是千里戈壁, 军中用粮都要靠朝廷供应,实在很难有好的发展。
“可以种棉花。”楚溪客笃定地说。
所谓“棉花”是后世的叫法, 时人多称“草棉”,为的就是与“木棉”做区分。这个时代草棉已经传入了边疆各处, 只是一直没有向中原地区推广。
楚溪客在地理课上学过,西北地区昼夜温差大, 光照充足, 刚好适合棉花生长。再说了,后世种花家不是还有优秀的新疆棉做榜样么,还怕种不出来咋地?
“棉花浑身是宝,棉絮可以纺成棉线做衣服, 还能弹成棉毡填充被面, 直接做棉袄棉裤, 比丝绵还要保暖。
“棉籽可以榨油,虽说没有豆油好,但要比动物油便宜许多;棉杆还能留着生火做饭,或冬日取暖。”
楚溪客顿了一下,开心道:“多余的棉籽油和棉衣、棉被可以卖给关外的突厥部落以及羁縻州的各部族,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和咱们交易,反正他们也不会听朝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