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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晚饭点的停车场十分空旷,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热闹的时候还没到。
偌大一个停车场就三三两两停着几辆。
怀年低头坐在后座上, 橘胖子围着他撒娇半天也不见他又什么反应。胖子毫不气馁, 从开始的蹭蹭抱抱, 到后来干脆爬到怀年腿上找了个姿势将自己盘踞起来睡觉。
覃舒妄坐在前头驾驶座上,他悄悄看怀年,他就那样单手拎了罐咖啡,手肘一动不动靠着摇下的车窗。
外面的风有些大,斜阳西沉,云层一点点将白日的温度吸收完,风里带着凉意,覃舒妄几次想把窗户关上,但看怀年没有打算动一动的意思,又只要作罢。
怀年也不知道坐多久了,他的脑子从开始的混蛋到现在逐渐变得清朗明净。
他其实并没有想起来,就是把这段时间那些零碎又奇怪的回忆衔接了起来,从结果推算经过,无数的线索就像是解题般,一截又一截奇迹般地无缝合上了。
怪不得他从觉得和柏知言的三年恋爱总是浮于表面,那么不真实。
怪不得他Feeling Club看见覃舒妄的第一眼就觉得他那么熟悉。
怪不得他遇见覃舒妄后总是有意无意把他代入到他和柏知言的那段回忆里。
怪不得他在催眠中也会看到覃舒妄的脸……
他还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简直笑死。
覃舒妄突然听怀年微不可闻地笑了声,他忙扭过大半身体看他:“怀年?”
橘胖子也抬了抬脑袋,一面舔着爪子一面“喵喵”了两声。
怀年晃了晃易拉罐,一口气把剩下的小半咖啡全都喝了,这才抬起覆下的眼睫,直面看向覃舒妄:“你不解释吗?”
“是、是要解释的。”覃舒妄的喉结微收,却也没有马上开始解释。
这副半吞半吐、欲言又止的模样和他晚上纵横夜/场的侃侃而谈完全背道而驰,怀年手上用力,一点点将易拉罐捏扁:“又不说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怀年。”覃舒妄打断他的话,停车场一瞬亮起的路灯将暗沉的光线驱散,冷白的光斜入后座,落在怀年疲惫而苍白的脸上,连浮在他额上的那圈薄汗都看得一清二楚,覃舒妄扶着椅背的手略收了收,“你还好吗?”
大约是无数纷乱复杂的信息全部在脑海涌现,从最初像是太阳穴被针扎过,到现在无数的尖锐绵密地往他的头上扎,怀年现在头疼得厉害。
他抬手撑了撑太阳穴:“还好。”
覃舒妄的声音发紧:“我们换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我再慢慢解释好不好?”
“还不饿。”怀年闭了闭眼睛,落在胖子身上的手拍了拍身侧,“坐过来,你扭着身子和我说话不累?”
橘胖子警觉“喵呜”一声,怀年只好敷衍地在它身上顺了两下,橘胖子终于又舒心了,即便怀年只是将手搭在它身上它也不再抗议。
车身轻微晃动两下,覃舒妄很快开了车门坐进来,他轻微打了两个喷嚏,忙揉了揉鼻子,小声问:“你都想起来了?”
怀年摇头。
覃舒妄一噎。
怀年侧脸看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但我有脑子,这么多细节再加上实证摆在眼前,我若还猜不出来就不是脑子里有血块,是进水。”
在覃舒妄坐过来的时候,橘胖子不安分的小爪子已经开始抓他的衣摆玩了,因为小时候被丢弃过,这小东西要和人熟悉起来需要非常漫长的过程,绝不是第二次见面就能让人握爪的程度。
怀年故意把胖子的爪子拦了回来,下一秒它就又伸出了试探的小脚,怀年干脆不逗它了。
“当年我们为什么分手?”怀年问。
覃舒妄有些犹豫。
“不敢说?”怀年蹙眉,“真是你给我戴了十顶八顶绿帽子?”
覃舒妄忽地变了脸:“当然不是!”
“哦。”怀年往后靠,“那是十佳好男友,怕我受刺激?”
“怀年……”
“我脑子里是血块,又不是炸/弹。”怀年有些烦躁将捏扁的易拉罐丢在踏脚处,伸手摸到了车把手,“不想说我下车了。”
覃舒妄脱口道:“因为你想去UASB,我不想你出国,我们就吵架了。”
怀年“啧”了声:“那是我把你抛弃了?”
“也、也不能这么说,当时你还很年轻,你想深造其实也没什么错。”覃舒妄硬着头皮说,“是我眼界窄了,不应该阻止你,也不应该跟你吵架。”
怀年嗤的笑出来。
覃舒妄瞬间紧张看着面前的人,他不知道怀年在笑什么,是在生气吗?
该死的,要是周简在,他或许还有个人可以商量商量,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