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齐齐,干净利落,应当是非常锋利的东西。
快一些。
再快一些!
他在咬紧牙关催促自己。
越是靠近禁地外围,身后追逐的响动却越来越小了。
直到最后,那声音彻底消失了。
怎么回事?
陈岁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向后看去。
身后已经看不见那个庞然巨物的身影了。
只是他奔逃而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细长的红线。
陈岁往回走了一段距离,从地上捡起一个线头。
毛线团那样小小的一个,最重要的是,那个毛线团还在他的手中蠕动,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红线团挣扎着在陈岁手中跳了下来,越是伸地远,就变得越小。
陈岁干脆丢下红线团往回走了几步。
红线团追逐着他一点点往回卷,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玩偶的模样。
小玩偶只有陈岁一个手掌这么大,对他做着不痛不痒的攻击动作。
再往回走,红线团逐渐被卷了回去,体型更大了。
又多出了两条腿,像是一只昆虫的模样。
现在,它已经有半人高了,但它仍不能拿陈岁怎么样。
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陈岁眼睁睁地看着红线团把自己缠绕成一只一人高的螳螂模样。
螳螂高举镰刀似的前肢,当着陈岁的面,切断了地面上的几棵杂草。
原来,刚才把自己切成好几段的,就是这只红线团成的巨大螳螂。
这只螳螂身后的红线崩地笔直,明显是被操纵的。
合着他连堕神的真正样子都没见到,就被对方随手用红线团成的“玩偶”杀了一次?
就在陈岁分神的一小会儿时间了,树梢长忽然垂下一截红线,死死勒住了陈岁的脖子。
陈岁被吊在半空中挣扎了整整两分钟。
这次又是什么?
螳螂就在眼前,这次杀死他的东西,显然是另一种东西。
可他又没办法抬头,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
第二次,死亡来的如此之快。
……
游魂有了第一次的惊吓,逐渐开始适应陈岁以各种悲惨的死状出现在禁区之外。
第一次是四分五裂,第二次是被吊死,第三次,第四次……
陈岁平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从未感觉过夜晚会如此漫长。
痛。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的。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死得太快了,以至于上一个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身上又会出现新的致命伤。
如果陈岁没有替代陆鸣潮成为饵的话,那么此刻躺在这个地方,无数次绝望惨死的人会是陆鸣潮。
“幸好。”他看着天空,而后微妙地笑了笑,“幸好不是他。”
经过几十次的反复死亡,陈岁逐渐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首先,毋庸置疑,堕神很强大。
因为在树林里反复杀死他的,都是一些看似可笑的红线团。
这些东西大概都是那位的无心之作,随手用红线一缠,形象以昆虫居多。
有的是螳螂,有的是蜘蛛,甚至还有一些陈岁叫不出名字的甲壳虫。
陈岁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随手揪了一根枯草,编了个蟋蟀,拎着草编蟋蟀在自己的眼前晃荡了两下。
“你见过类似于这样的玩具么?”陈岁问179号系统。
179号系统觉得此刻的陈岁应当是饱受挫折心灰意冷了,于是十分主动的和他谈心。
“小时候我妈用棕榈叶子给我编过蚂蚱。”
陈岁:“我在树林里遇到的,都是像这样编制而成的巨大昆虫,但不是用棕榈叶,而是用红线。”
179号系统不知道接下来该接什么话,她想,陈岁应该是恨死那个堕神了。
随手编了几只小昆虫,就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无数次。
“为什么是红线?”接下来的话,完全是陈岁在喃喃自语,自问自答。
“因为他在很久以前是姻缘神,他用红线来执掌人类的姻缘。”
“但是现在,人类已经忘记他了,也不需要他了,可他的红线还在。”
陈岁吹着夜风,眺望远处。
“红线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他独自住在树林里,一定和这些游魂一样孤独。”
就像瞑泉村的狐狸头山神,每天一遍一遍地垒石头一样,这位堕神,每天都在编线偶。
不是出于好玩的目的。
而是在打发时间。
他应该是憎恶人类的,所以在察觉到陈岁几次三番进入他的地盘之后,操控线偶一遍又一遍地杀了他。
陈岁仔细回忆了自己之前的每一次死亡。
“179,我觉得我找到突破口了。”陈岁乐观地说。
“说来听听。”
陈岁在分析过自己的每一次死亡过后,详细地解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