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还仅仅是世人看到的冰山一角而已,至于海面之下,那更是令人悚然的庞然大物——据说在小九的长芦、唐海两县就连小老百姓耕田的农具都是明光闪闪的精钢,这已经不仅仅是富裕不富裕的问题了,这等的兵强马壮足以颠覆朝堂。
“不想了,不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秦老爷念叨着。
“老头子,你这是越老越唠叨了,让你看个信,你看到现在都没看上一眼。”这几年秦老夫人的眼睛越来越花了,看字费力,这才催着秦老爷子看信读信。
“唉,就来就来。”秦老爷子终于展开信件。
读完信,老夫妻二人沉默下来,屋子里只剩下炭火燃烧的爆裂声。
“要不咱们就去北边吧。”秦老爷子试探地看向老妻。打今年春日起,小九的来信中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想接两位老人去长芦县生活。
“这不好。”秦老夫人还是摇头,“咱们府上如今看似繁华似锦,实则烈火烹油,那小皇帝哪里是个傻的,如今不过是借咱们的手打压世家罢了,总有一日会轮到咱们的。”
“没什么不好的。”相较于秦老夫人的顾虑多多,秦老爷子倒是想得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都多大年纪了,说不定哪天睡着睡着就没了。何必在这上京城憋屈到死。”
先前明德帝在时,武将被排挤,镇北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可如今新朝了,镇北侯府翻身了,可是日子依旧不好过。至少秦老夫妇二人如此。
“咱们便是再谨小慎微,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令人瞧不见。可是老大夫妇在前头光芒四丈的,咱们做得还有意义?”秦老爷子劝着老妻。
“我还是不放心。”秦老夫人叹息着,“老大媳妇如今似是昏了头脑,我不盯着些,她会闯出破天大祸来的。”
“以往只觉得她眼皮子浅,但是好歹为人淳朴善良,怎就变成如今这副心狠手辣的模样了。”想起秦初媳妇干得那些混账事儿,秦老夫人便一阵心跳加速。
“放印子钱也就算了,她那弟弟可是强抢民女,最后还将人家害死了,她倒好,不想着怎么补救,为防止东窗事发,竟直接将那小女娘一家给坑害死了!”提起大儿媳妇干得糟心事,秦老夫人便一阵气血上涌,两眼发黑。
“唉,老婆子,快别想那两个糟心玩意儿!”秦老爷子翻身下了软塌,急急跑到老妻身边给她顺气。
“我能不想吗!”秦老夫人拍掉秦老爷的手,催着秦老爷快回软塌上躺着去,别着了凉。
“你不知道,前几日花嬷嬷告诉我,老大媳妇竟然想把虎姐儿送宫里去,说是小八入宫几年未有身孕,恐失圣宠,不若令虎姐儿入宫,姑侄二人共侍一君也是佳话。”
“我呸!”说到激动处,秦老夫人也不顾得多年的移气养体了。
“竟有这等事情。”听到这儿,秦老爷也不禁皱眉。
“这是祸家之源啊!老大也是个糊涂的!”秦老夫人如何不想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可着实放心不下京中儿女。
看着老妻这几年已然全白了的头发,又见她这会儿怒火攻心的模样,秦老爷子眼神冷冽,心中有了谋算。
“罗罗,你信我。”秦老爷身上裹着羽绒被从软塌上下来,包裹得像个粽子一般坐到秦老夫人的身边。
“咱们都是没多少日子的人了,我不想你临老了还受糟心气。”秦老爷子认真说道,“待开了春,咱们就会秦家寨去,不再这上京城呆着了,也不去投奔小九,就咱们两个人过清净日子。”
“这能成吗?”秦老爷子坚定的话语让秦老夫人动摇了。
“肯定能成,你信我。”秦老爷子说得斩钉截铁。
这厢,秦老夫妇二人看着书信,说着儿女家常话。远在东北的秦朔也正在看着书信。
烧了火龙的屋子里温暖如春,秦朔只穿着一件单棉衣,斜斜倚靠在着看信。
信是上京城来的信,却不是镇北侯府发出的,而是来自大凤皇宫,来自秦家淑妃。
秦朔是拧着眉看完信的,往日自己也收到过不少八姐的信,信中大致都是些问候的话语,比如天冷加衣,多添饭食之类的。
只今日这封信却大为不同,信中,秦清和询问秦朔可有归京打算,便是不归京,去余杭,或是会稽等地也是极好的。言语中有一种秦朔便是这会儿想去当余杭太守,她秦清和也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感觉。
“八姐这是霸总附身了?”秦朔放下信,挠挠头,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朔在东北地区置办下的巨大产业,便是上京城的秦家爹妈也知之甚少,而身处深宫的秦清和更是知之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