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地再加上后边那个山头,是原身的爹围起来的自留地。
现在管得严,啥都要求定量生产,但是自留地的利用却可以由社员们自由裁量。
他家自留地利用率着实不算高,八分地就稀稀拉拉种了两畦菜。几棵果树,还因为没打理过都是枝杈,再晚两年,它们恐怕都得被荒草吃了。
倒是后面山头上的白杨、榆槐树长的茂盛。
自留地东西两边都夯着土墙,墙里种着花椒,墙外编着荆棘,记忆里这些都是原身爹娘从别处挪来的,当时颇费了一番功夫。
只是这些落在舅爷手里算是白瞎了,几年没打理,这里直接变成了荒草地。
程涛心里预备着抽时间好好修整修整,就听见有人敲他家大门。
眼神一敛,程涛想出去,却在抬脚的时候转了个弯,他得先去看看小崽儿。
程小墩刚醒,迷迷瞪瞪就开始扒拉,却没有碰着人。他立刻睁开眼睛,翻身往四周看,陪着他的爸爸确实没在。
小崽儿撇撇嘴,眼眶里立刻蓄起了泪花。
正好这时候,程涛推门走了进来。
程小墩立刻抬头,看到程涛,他眨巴眨巴眼睛把泪收了回去,踩着衣裳堆颤颤巍巍站起来,扁着嘴伸出小手,“爸爸,要抱。”
程涛脚步一顿,喜当爹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
“咣咣咣”敲门声变急,根本就像在砸门了。
程小墩被吓了一跳,身体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程涛快走两步,在他倒下之前把人抱了起来。
不过小崽儿还是受到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程涛身体一僵,他哄娃经验几乎为零,以前在福利院大孩子帮忙照顾小孩子,只能和人干瞪眼的他,每次都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所以这要怎么哄啊?
“乖,不哭了,没事儿了。”程涛僵硬的晃晃胳膊。
察觉到程小墩真的有安静下来,程涛松了一口气。
垂眼就见一只白嫩嫩的脚丫伸到了他嘴边儿。
“做什么?”程涛看程小墩哼哧哼哧伸着脚丫,不解的问道。
程小墩委屈巴巴:“爸爸给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程涛:“……”
眼看小崽儿眼眶里开始蓄泪,程涛赶紧照办,对着小脚丫吹了几下。
大门外开始吵吵嚷嚷,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程涛脸色微定,看了眼窝在他怀里揉脚丫子的程小墩,抬步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程涛了,现在的程涛木讷、怯懦、不知变通,他不能太出格。
第3章 今天咋没看到传伟?
秋收收尾后,忙碌整年的社员们难得有了余闲。
早饭后,村东头的小广场聚集了不少纳凉说话的社员。
大榕树下,几个妇女在做针线。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传伟的亲事又黄了。”胖婶拿针理理头发,“高月兰赖人家女方要高额彩礼,可是我听说是传伟不乐意。”
“你听她胡咧咧,她嘴里能有几句实话?”庆嫂是知道内情的,“我听说相看的时候双方都挺满意,完事儿俩人还约着去逛百货大楼,瞅着相处的不错。——女方那边都默认商量订婚的事儿了,谁知道传伟突然反悔了。”
“要我说这相亲有成的也有不成的,临结婚反悔的也不是没有,能有啥?偏偏高月兰不要脸,四处胡咧咧,人女方压根就没提过彩礼的事。”庆嫂拿小钳把针带出来,语气愤懑。
“那高月兰够缺德的。”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传出索要高额彩礼的名声,那姑娘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这哪是结亲,根本就是结仇。
“她不要脸的时候还少了?前边南洼小李庄,现但凡听到谁给介绍的是咱程仓里的后生,别说考虑,能直接拿扫把轰人。”一直没说话的花大娘冷哼,语气很不好。
胖婶不想断官司,赶紧岔开话题,“你们说也奇了怪了,他家老大锦驹那是样样优秀,十里八村谁提起来不夸,怎么二小子这么不省心。”
“要不怎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庆嫂语气平淡。
花大娘跟着叹气,可不就是这样。
“你们说传伟到底想干啥?村里跟他一般大的,俩娃仨娃都有了,他就挺着不谈对象,不结婚。要是真不想就不该继续相看啊,因为他相亲,村里其他后生都跟着受连累,”胖婶感叹,突然她想到什么,“哎,你们说传伟是不是还没死心?”
胖婶虽然没明着说,不过在程仓里,程传伟和知青孟晓琴的事儿谁不知道?
“……我以前遇见过俩人去县城看电影,那时候孟知青笑的跟朵花似的,哪像现在整天跟泡在苦瓜缸里一样,没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