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溪。”
“找到方灵溪。”
时眉与岑浪异口同声。
两人默契相视,时眉朝他轻轻弯唇,岑浪挑了下眉梢,表示赞赏。
“没错,我们之所以能考虑到向阳身上,是因为他前来探视成澈予,毕竟他走后没多久,成澈予就自杀身亡了。”
梁铭应和,“能让他不惜暴露自身的代价也要来这一趟,说明成澈予身上一定有他的把柄或者指向他的线索。”
时眉紧接着盘出逻辑,“而事实上,通过成澈予与浪浪的几次会面所交代的内容,只有家政公司和港厦商会,而与这两条线索相关的人,肖思涵与许昌良都已经被他除掉,不足以威胁。”
“也许,他猜得到方灵溪没死,人被成澈予藏了起来。他来探视,是想从成澈予口中,套出方灵溪的下落。”
岑浪放下手中的资料,食指敲扣两下,侧头定眼,口吻掷地有声,
“但从探视监控的对话来看,成澈予并没有告诉他,方灵溪的下落。”
他将结论下在最后,
“所以,找到方灵溪,就能揪出‘教授’。”
……
从警局出来,岑浪始终沉默不语地开车,一路上都不曾与时眉有过交流。
时眉完全理解,
选择同样沉默的陪伴,
没有逼问他任何。
车内空前凝寂的氛围,在即将拐入「莱茵湾」的最后一个路口之前,由一通骤然惊起的来电铃声刺破。
是岑浪的手机。
手机来
电连通车载蓝牙,
两人同时扫向中央屏幕,看清来电人的一瞬,都略觉诧异。
“喂岑浪,是我,杭露侬。”
电话被接通。
岑浪拨开公放,声线偏冷,“说。”
“岑祚舟…”始料未及地,在说出这三个字的下一秒,杭露侬旋即哽咽出声。
时眉看了眼岑浪,不自觉攥紧指尖,仿佛一脚迈上高空架起钢丝,下面是万丈峭壁,心腔泵搏的速率快到无以复加。
紧随而来的预感非常不好。
岑浪一脚刹住车,冷冷咬牙:“我爸怎么了?说清楚。”
杭露侬仍然难掩哭腔,又激切,又极力稳住情绪,告诉他:
“你父亲他危在旦夕。所以岑浪,你务必听好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关于你的亲生父母……”
白日私人心理诊所。
心理诊疗商谈师:
向阳教授。
在踏入这里之前,岑祚舟曾无数次假设过这一天,梦里,或是梦外。
本以为,终于得以与纠缠自己二十五年的宿敌当面对峙,他会痛快,或是激愤,或是悲壮,又或者是忧心忡忡。
但都没有。
岑祚舟非常平静。
从未如此平静。
大抵是因为,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来到这里。
他年迈的父母,
所幸有家中其余兄妹膝前陪伴。
他最抱歉的人,
他唯一深爱的女人。
已经被他命令石瑀和肴连夜绑回临市,日夜不分守在杭氏,确保安全。
还有就是。
他的儿子岑浪。
很开心,他终于有了喜欢的姑娘;
很欣慰,他是个好孩子;他成长为一名有学识、懂担当、具有绅士风度及向下兼容力的男人;他是干净又正直的人。
身为父亲,能为儿子做得很有限。
一份堂堂正正的家世;
一群温柔善良的家人;
一间遵纪守法的集团;
一封足以果腹的遗嘱。
还有,一段饱含亏欠的父子情份。毕竟在陪伴儿子长大的过程中,他时常更注重教育、引领与培养。
他们父子之间,实在鲜少交流。
以上这些,是他能给的全部。
所以,他内心无比平静。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为所有人做好了准备,也为自己做好了,死的准备。
岑祚舟走进那间心理咨询室,关门落锁,看向站在窗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眼神寡漠,口吻平淡:
“好久不见,臧哲。”
不是向阳。
而是,
他的本名,臧哲。
“太久没人这样称呼我了,确实有点不习惯。”男人还是那般儒雅清隽,转过身,手中玩转一把漂亮的水果刀,利刃蓦然割破指腹,血液渗淌,被他抵唇舔干。
“二十五年,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向阳笑容阴柔,
“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你跟那位不顶用的梁队长,依然没有掌握缉拿我的证据。我说的对么,岑总。”
岑祚舟低头轻哂,单手插兜,缓慢迈步向前,神情斥足视觉系冷恹,疏淡,沉静似三万里深川,慵懒吐字:
“有什么关系。你人在这里,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
并非同归于尽。
而是激怒他,揭穿他,刺痛他,成为被他了结的最后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