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打入眼帘,神兵依旧在和怨灵族战士拼杀,这场战争已经不知打了多久,怨灵族只剩下二十余万战士,神族士兵也死伤近半,如果两族在此时停手,那些将士岂不是白白牺牲。怨灵族不灭,终有一日他们会卷土重来,而失去了自我愈合的能力且元神受伤的神祇,她还能支撑多久?
“汐樾,到后面去。”持剑而立的神祇望向身边的神君,收起脸上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众神之主睥睨天下的威仪,那是不容置喙的神色,天地苍生没有一个人能对着那样的面孔说一个不字。
无尽的生息之力从弥泱握剑的手中被放出,化作杀伐之力萦绕在绝苍剑上,幽蓝色的神剑通体变得透明,剑悬于身前,恰如天鉴台万千辰光的星辉从她胸前不断流向神剑,那些幽光中带着丝缕血红。
“弥泱,你快停下,你不能散尽元神,这样你会死去。”退开几步的汐樾冲上前去,她无法亲眼看着同族死在自己眼前,即便不是自己所爱之人,只是神族的尊上。
一道神光在眼前落下,化作看不见的屏障将她挡住,任凭她怎么拍打,那道屏障都无法被击破,另外三人也一起向屏障发力,想将屏障击破,可他们释放出的神力,如同落入汪洋的雨滴,无法掀起一丝波澜。北辰将求助的神光送上天鉴台,留守玄墟的六位神君早已看到眼下的一幕,然而那道屏障不仅隔绝了修罗地的四人,更是直通天鉴台,让他们无法靠近。
神族十一位神君此时置身修罗地、玄墟和溟洲,他们被结界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原来自己在巽泽内即将醒来之时,模糊中看到的景象并非是梦,汐樾的泪水滴落在沾满血腥的焦土地里。
刚才绝苍剑看似飘忽实则蕴含着无尽威力的一击,扫落的神光将焚祭的灵脉斩断,他喘息之余想恢复些许灵力,却发现灵念开始溃散,体内残存的暗之力不受控制的溢出,被手中的灭神刃吸收。他强撑着让灵念散得慢些,若不快些回到溟海深处,灵念涣散后,他就会彻底消失在世间,可他的敌人,明显不想让他离去。
“焚祭,十几万年的恩怨,都结束了。”弥泱朝挣扎着想要离开的怨灵之主,举起透明而闪着星光的神剑。
这便是所谓的归虚吗?无色之剑星辉起,天地尽归于虚无,这是一句古老的虚无谶语,原来那把昭示着苍生归宿的无色之剑,竟然就是斩天裂地的绝苍剑。焚祭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争了十几万年,果然是在和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作斗争,而那个敌人并非是对面的神祇,而是藏在虚无中从不见人却主宰万物的那位。
他用尽力气挺直身躯,凝聚最后的暗之力,挥出灭神刃。
无色之剑和黑色利刃在半空相接,修罗地上空发出震耳的轰鸣声,没有零碎的神力洒落,也没有残破的黑气掉落,绝苍剑上的星辉将灭神刃上的黑气化去,那些无色的光穿过流线型的利刃,黑色利刃消失在数十万神兵和怨灵的眼睛里。
“灭神刃被毁,怨灵族的圣器不复存在。”幸存的二十余万怨灵族战士纷纷放下手中的长刀,仰头望出无色之剑。
神剑在主人的推动下,穿过最后的黑色屏障,穿透一身黑衣的怨灵之主,暗红色的血如泉涌般落在地上,焚祭低下头,摸着剑锋上的血迹。他的灵念已经彻底破碎,而且被绝苍剑上的业火烧烬,这具身躯马上就会消散,他很快便会死去。
主上死了吗?怨灵族战士来不及私语,他们的身体开始雾化,道道黑烟从他们身上散发出,四肢和身躯如同被焚烧一般,数十万神兵围着这些自行燃烧起来的敌人,面面相觑,修罗地上,遍布黑烟。
“弥泱,你终于还是杀了我,可你也活不了了,你看那溟海,那些怨气很快就会冲上九天,灵力低微的生灵,只有死路一条。”焚祭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看到溟海中滔天的巨浪,听到呼啸的浪声,那些存蓄十几万年的怨力,就要涌出海底。
弥泱手中凝聚了几丝黑气,幻化出一缕黑色火苗,她反手将火苗打落,火苗进入大荒后,化作一场倾盆大雨,落在茫茫溟海上,风停浪止,浑浊的溟海变得清澈,海水中在没有一丝怨气。
“焚祭,我们一同降世带来的战争和恐惧,将随着我们的死去而结束。”她平静地看着对面同样平静的宿敌,天地间寂静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你竟然拥有怨火?弥泱,很庆幸我们能一起死去。”说这句话的时候,暗红色的血液从焚祭口中涌出,他想拔出胸前的神剑,好让自己死得痛快些,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