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泱,你何时做的决定?”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印记,小声问道,刚开口便眼睛发酸。
“很久之前我就在思考此事,若说做下决定,便是那日我替垠渊修改命轮之时。”那日,弥泱看到了苍生的命轮,这一年结束之前,天地归混沌,九天六海十二境皆灭,苍生重启轮回。
说起来焚祭也是可悲,口口声声不信大道,要改变怨灵族既定的命运,却不知他只是大道的万物,处心积虑布下自以为的万全之策,却一步步落入大道的陷阱,就算颠覆大地,灭了神族,他依旧逃不过被大道毁灭的宿命,怨灵族的血,不能带给他梦寐以求的胜利,只能铸成开启天地轮回的钥匙。
“那日你将我灌醉,是去了星落屿,你是不是对垠渊用了移魂术?”汐樾的声音依旧很小,仰头将就要流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她果然猜出了缘由,归藏川畔焚祭之言,极易让人起疑,奎山定不会违背自己的神谕,将那日之事说出,新生的垠渊迟早要出现在诸神面前,自己也不必继续隐瞒,弥泱点了点头,既然自己将死,何不让那颗平日几乎无用的识魂发挥作用,也不枉在自己体内存活了十几万年。
“弥泱,我们能回到过去吗?”汐樾转过头来,泪流满面,降世以来,她从未流过眼泪,
“回去?你想回到什么时候去?”弥泱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轻抚着她的脸颊问道。
“回到天地初开的时候,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找到破解大道的方法。”汐樾明知无论回到什么时候,大道都不可逆转,但仍抱着一丝幻想。
“你是让我逆转时空,重新开始?可是汐樾,如果那样做,他们就会瞬间失去性命,苍生无辜,为何要让他们为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付出代价。”弥泱虽然理解汐樾为何会这样说,但她不愿这样做,无论回到什么时候,天地开之前的定律都无法改变。
“我并非像大道说的那样,当真如此在意苍生,然而既是我将他们推入深渊,亦该由我替他们挡下劫难,神族并非生来就该庇护谁,而苍生亦不须承受他人强加的苦难。”她笑起来,搂过流泪的人,将其揉进自己怀里,直至朝晖升起于谷中。
邻国之主之命,传令之人乃是巫神,这在丹陆史上算是绝无仅有的事,接到命令的四人不敢耽误,即刻随奎山前往云都,虽然说起来有些怪异,但谁都知道,神族亲自前来传令,此事定非同小可,大地上空黑云密布,关于战争妖魔的流言四起,而今日下令之人,不仅是天钧之王,更是神族之主。
天钧丹陆两国执掌国政的八人走入穹霄宫大殿时,殿内已经有十几个人,除了奎山和汐樾,其余九人皆身披银色战甲,负手立于丹陛两侧,他们身上都散发着凌驾众生的威仪,银甲上的时隐时现的神光昭示着他们强大的神力,八人虽是大地上至高的掌权者,面对这些神族的神君,依旧双腿战栗。
待八人行过礼后,弥泱从王座上起身,这是人族中灵力最高的八个人,他们享有大地上最高的权力,便要在此刻肩负起溟洲安危。
“天相异常,想必诸位已经看到,明日神族和怨灵族战事起,若有流火降下,你八人当守护人族,切记,你等要约束好本国将士,人族绝不可在此时内讧,你等也无须紧张,我会派奎山率众维护天地秩序,你们只须管好本国之民即可。”她负手立于王座前,垂眼看着丹陛下躬身聆听的八人。
“臣等谨遵王命。”
“我等谨遵天钧王之命。”
以姬恒为首的天钧四姓和以姚威为首的丹□□姓分别回答道,他们两人并肩站在前方,他们既是朋友也是战友,还可能在不经意间变成敌人。
“此非王命,而是神谕,我以苍生之主之名下此谕令,若有人敢不从,必遭神罚。”淡漠而威严的目光扫过下站八人,弥泱深谙人性,越是在纷乱时刻,人性的丑恶越容易被放大。
“我等不敢违背神谕。”八人同时跪在地上,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压制,让他们不得不曲膝,不得不服从。
接了神谕后,八人本该离开穹霄宫,丹□□人被奎山送回焱城,准备合力在丹陆上空布下结界以作防护,天钧四人也该回到军营中,让士兵们看守好百姓,既是为了保护天钧人,也是为了防止一向仇视丹陆人的天钧青年趁乱煽动百姓,姬恒却一直徘徊在宫门前,不愿离去。
诸神皆感宫外人族之气流动,同时看向宫外,近侍将他带入殿内,在诸神的注视下,他努力控制自己内心的畏惧,简明扼要的将事情说明,原来是苏婉和万俟儁来到王城,有一事想请明,还有姝妤一直念叨着想见王一面,他知此刻请命不妥,但过了今日,怕是再难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