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十一位神君,除奎山司职巫医之术外,其余两两共生的五对星君,他们司职的都是两极之道,北辰南斗掌生死,破军贪狼掌战和,司禄度厄掌祸福,汐樾朝旭掌阴阳,洞明隐光掌祥祟,这些便是天道也要尊崇的本源之道,而巫医之术本为疗愈之效,天地间并没有与之相对的一道。
酒一坛接一坛被清空,近侍来来回回,搬来尚未开封的酒,带走空空的酒坛,直到最后五坛酒被搬过来,他们才领命去休息。
三千年不饮酒,汐樾觉得自己酒量大不如前,曾经可以饮用百坛,现在不过饮下数十坛就已有飘飘然之感,仿佛自己并未坐在观星台上,而是飘在半空中,眼前分不清到底有几个人在来回晃动,硬撑着要斜靠下去的身体,勉强数清还剩五六坛酒,她今日定要将忘忧饮尽。
将酒坛一一打开,弥泱饮下一坛后便不再饮,剩下四坛很快被醉眼朦胧的星君揽了过去,她今日并未多饮,由于深不可测的神力,她在昔日的对饮中从未醉过,每一次,神君们都已不胜酒力,放下酒坛讨饶的时候,她依旧能面不改色的饮着,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算一次性将玄墟藏酒全部饮尽,她也照样清醒。
神君们之所以会喝醉,并非由于忘忧有多烈,而是天潢水和曼陀罗华里散发出的醉人之气,本为天地第一妖花,后被带上玄墟,接纳神息,那红白两色的花枝,几乎和天地同时诞生,本就带着强烈的迷幻气息,再加上三途川水特殊的水质,这种迷幻作用便会被放大,所以酒香虽诱人,也是人迷醉。
无论三途川还是妖花,都是后于虚无而存在,所以那些气息自然无法对生于虚无的众神之主起作用,弥泱饮忘忧,除了能品尝酒香之外,饮起来和饮水并无区别,而垠渊由于先天不全,才会被忘忧的气息所醉。
还剩最后一坛酒,汐樾觉得自己再喝,之前喝进去那些酒就会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溢出,她不想放弃最后的酒,用神力压住体内翻涌的酒气,硬着头皮端起酒坛,闭上眼只顾将酒往喉咙里灌,很久没这样痛饮过,这一刻,似乎真的回到了过去,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最后一口酒下肚,她歪倒在地上。
疲乏袭遍全身,困意涌来,神只有在醉酒时才会感到困倦,失去意识前,眼前浮现出玄墟的笙歌,她似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向自己,将自己从地上抱起。
近侍上前来询问是否需要照顾神君,弥泱摇头,让他们三日之内不用进入内殿,近侍退下后,她拉起汐樾垂在榻边的手,手腕上透明的接引之花透出一道蓝光,那道神力尚未生效,却因感受到曾经的主人而发出回应。
“汐樾,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待我回来之后,便带你去打开归藏川。”她挥手散去殿内的酒气,用金色神力将卧榻盖住,在她回来之前,榻上的汐樾不会醒来。
沉睡于归墟中的垠渊,仿佛陷入了一场漫长而无法醒来的噩梦,缥缈而空无一物的虚无,被剥离的身体,被撕裂的神力,大道厌弃的目光,久久不散的声声叹息,那些离奇的场面都是为谁而起?
后来鸿蒙孕育出玄墟众神,神族和怨灵族的纷争一触即发,血脉相连的神祇,血迹斑斑的战袍,居高临下的俯瞰,祈求垂怜的众生,诸神的敬拜,苍生的臣服,那些尊崇从来都与己无关,尽管在世人眼中,他理应领受其中一份。
那些遥远的记忆一一浮现,最终因一个黑色身影闯入而被打破,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拥有和他同源的气息,那弥漫着阴冷黑暗气息的双臂向他展开,企图将他拥入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飞出,逐渐微弱的呼吸,神息不再运转,神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去,有一股霸道而强势的神力一直拽着他,不让他坠入死亡的深渊,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体内涌入一道从未见过的神力,神息又开始了运转,却依旧没有呼吸,仿佛自己的余生,再无法醒来,就要这样无知无觉的度过。
时隔近两个月后弥泱再次来到这里,归墟中和虚无一样,没有时间流逝,也没有玄墟的花开,在这个万物的归所,两月两年和两日一样,而唯一不同的便是,在虚无中,她无论怎么消耗,都不可能将神力耗尽,而在此处,她甚至无法恢复神力。
在进入归墟之前,她已在星落屿上布下元亨之力,那道筑基之力虽然几乎没有攻击性,却可彻底隔绝此地与外界的关联,一般的神君进入归墟,甚至无法释放神力,但她和归墟同源,而且此事非同一般,若不隔绝此地,大道若有察觉,必会出手阻拦,布下结界是为了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