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踩着泽水如履平地,泽中灵息似是受神之感召,流动的光影在他们脚下凝成下行阶梯,他们身上没有留下一丝水流的痕迹。行至泽水深处,泽内依然光亮如白昼,万丈光芒升起的地方,一团银光萦绕,一方圆形空间内,灵力丰沛,星辰之辉和泽内灵息相互辉映。
“如果我愿意,现在就可以将破军带出。”弥泱朝银光的方向抛出一道蓝光,银光内似有感应,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如果这样,这一泽灵息都会被你连根拔起。”垠渊抬起手,故作严肃的拦住她,眉间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泽中灵息汇向银光中的星君,在泽底布下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只要中心的银光有任何波动,都会牵动整泽灵息,若真将星君带出,正如垠渊所说,就如同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一般,那些灵息就像根须,也会被拔起。
银光上方,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白光,这层白光如同一个结界罩住泽底,如纸般薄薄的结界,却坚硬异常,像铜墙铁壁一般护住泽底的一切。弥泱感应而知,如果强行撞破这层结界,虽对泽底灵息和星君无损,但他们之间相互交缠的密网,依然无法斩断。
“这就是人族的力量。”她指着上头可轻易穿过,又能在须臾间凝结的白光说道。
垠渊微微一愣,跃起直结界下方,伸出手轻触结界,随着他手部力量的增减,结界收缩变化,摆弄半晌,他回到弥泱身边,来时只顾着往下疾走,却忽略了这层不知形成于何时的凝光。
光芒纯净无暇,不带一丝杂质,只有最赤诚的情感,才能召唤出这样不带有一丝杀气,却让人不敢亵渎的力量,坎泽的宁静,除了玄墟神兽的守护,也与这片看似柔弱却能阻拦一切邪祟的白光有关。
缓步走向白光上,弥泱渐觉胸中一阵臆动,这层光雾凝成的白光,带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感,这层白光,不知因何而起,上面落满人族的气息,又似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坐在白光上,似乎听到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声,水滴进泽里的滴答声,沉重悲怆的脚步声,难道有人来过这里,人族怎能靠近这片数万年来云雾缭绕,方位难辨的禁地。
远处似有人影靠近,正欲细看,却被一声轻呼打断思绪,垠渊半跪在她声旁,呼唤着她的名字,她茫然的抬起眼睑,墨色眼眸中尽是空洞,不知身旁之人为何突然唤自己,只是愣神的看着。
恍然半晌,她愣愣地问道:“何事?”思绪飘忽不定,随着那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在深深的泽水中飘荡。
垠渊挂满关切之色的脸上瞬间疑云密布,他凑上前去,看着那张面色如常的脸庞,“你刚才是否入定?”带着一丝犹豫,一丝迟疑,方才呼唤许久,直到凝聚神力唤起古老血脉中的羁绊,双目紧闭的人才睁眼看向他。
“入定?”弥泱听他一问,神色一变,自己不过是在探查白光。
“那你为何闭上眼?”垠渊更加疑惑,直接把话问明白。
弥泱不再答话,只是摇头,她不记得自己何时闭眼,更没有听到垠渊不停的呼唤声,刚才,她只是在感知这片白光上的力量。
良久,她抬起头,环视四周,发现这片泽水被这层浅浅的白光分开,虽然白光上下都是灵息涌动,但白光之下的泽水泛着淡淡的金光,而白光之上,只是清澈的湖水,站在泽底,可一眼将泽水看到头,在泽面,却无法看清泽底。
“你刚才看到那个人了吗?”弥泱不确定自己是否看走眼,那个人影太过模糊,她还未来得及细看,呼唤声就将泽中的平静打破。
周围似乎突然陷入无声的死寂,垠渊迅速扫过四面,从他们进入开始,泽水就没发生过变化,他从未看见过什么人影,也没听到过什么声音,若是有什么妖魔魂灵,绝不该出现在此处,鬼魅幻术,也无法施加到世间最强大的神身上,衣袖内的手握紧,布满疑云的脸上神色骤然僵住。
“弥泱,要不我们先离开吧?”他突然觉得这个灵息笼罩,未受沾染的圣泽中充满未知的危机,拉起身旁垂在衣袖中的手,却被甩开。
“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在等我。”在垠渊诧异的目光中,弥泱走在白光上,目光坚毅,全然不见刚才的茫然。
凝息聚气于识魂中,那个飘忽的人影再次靠近,这一次,没有声响,只有影子在白光上缓步而来,刹间,陡然停住。她走上前两步,荧荧白光,粼粼水波突变,凭着模糊的外形,依稀可辨影子是个男子,他身后是低矮的松林,这是泽畔岸边的景象。
只见男子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似是在往泽水中倒入什么,流动的烟云遮住视线,弥泱拉起身旁之人想走到人影身边,却怎么也拉不住近在眼前的人,她疑惑地看着这个迷离又神奇的空间,独自朝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