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俞安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到的时候她看见许若锦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身边有一个女警察。
想来是还没找到人。
俞安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许若锦了。
离开清州那年, 许若锦才十二三岁, 小姑娘经不起闲言碎语,什么重话都和她讲过。
有一回放学回家, 看见俞安正在自己家里吃饭,也不知道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刺激, 许若锦指着她说:“俞安你离我们家远一点!”
俞安记得那时候小姨还批评了她,可是有什么用呢, 最后小姨自己不也离开她了?
回过神来, 惊觉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俞安推着行李走进去,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吸引了远处的两人。
许若锦抬眼望过来,她那双眸子和俞安一样,都随了妈妈,因次格外相似。
她吸了一把鼻涕,但并不讲话。
反倒是女民警站起身:“您好,您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是她……姐姐, ”俞安捏了捏行李箱手柄,“听说她和她妈妈走散了,现在怎么样了?”
“是报警人家属啊。”
俞安点点头。
“这小姑娘下午才报的警, 我们派了人出去找, 现在暂时还没找到……”
“没找到?”俞安皱眉, “沿路那么多监控, 找不到一个人吗?”
“元旦假期人流量大,查监控需要一定时间,”女民警好声应着,“再等一会,估计快了。”
说服自己应该信任民警,俞安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许若锦都懂得报警,小姨若是走丢的,又怎么不求助警察?
俞安走到许若锦身旁坐下:“谁让你来北京的?”
“我想来就来,关你什么事。”
俞安仍旧淡声道:“学校放假了?”
“没,我让我妈请假的。”
“她肯?”
听到这,许若锦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我妈就是想来看看你呗,嘴上说得好听是陪我来,路上一门心思都担心你在北京过得好不好!”
“……”
俞安眼睫颤了颤。
“你怎么提着行李过来?”许若锦瞥到不远处的行李箱,“出去玩?怪不得给你打完电话你过了这么久才过来,你生活得倒是挺滋润的,枉费我妈每天都在惦记你!”
俞安不想跟她吵。
许若锦就是一被家里宠大的,小性子耍得厉害,巴不得全世界都得听她的。
刚好,女民警接了个电话,附和几句后,转身和她们说:“人找到了。”
许若锦激动得站了起来:“在哪里!”
“警车在回来的路上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俞安听见那标志性的警笛声,大门处一闪一闪的,投在玻璃门上,折射出红蓝色的光。
许若锦急急忙忙地往门口跑,俞安却是在原地没有动。最后一次谈话并不愉快,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可以说曾是她最亲近的长辈。
良久。
她看见大门处,许若锦挽着小姨走进来,四目相对间,竟久久无言。
小姨看着老了许多。
五十岁的人,已经有了一半的白发,她唇色苍白,不知是不是受了寒,竟在不断咳嗽。
眼角的细纹也添了好几道,和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
俞安握了握拳头,使劲将情绪憋回去。
她摘下自己的围巾,几步上前,将围巾套在小姨的脖子上。
小姨就这么抬头望着她,眼神复杂,却又忍不住叫她一声:“小安啊。”
俞安顿住,不等她讲话,小姨又说:“怎么瘦了,是不是北京的饭菜吃不惯?”
“吃得惯。”
见此场景,许若锦极为不屑:“妈,我看她在北京滋润得很,这不还刚旅游回来呢!”
小姨笑了笑,重复着说:“过得好就好,好就好。”
女民警带着小姨到一旁坐下,给她倒了水。
俞安实在没忍住,将送人回来的民警叫到一边,“方便问一下,人是在哪里找到的吗?”
“□□广场,”民警说,“她坐得远远的,一直盯着国旗那根杆,我们叫了好几声她才应。”
“……”
俞安忽然想起清州的从前,那会她的家庭还没有支离破碎,也没有流言蜚语。
尽管父母不太管她,但她仍旧是幸福的。
某一年元旦,还在上小学的她去小姨家玩,电视里正在播放升国旗的新闻。
那时候“北京”两个字对她来说,是极其遥远的,也是令人向往的。
她指了指电视里的□□,对正在一旁给她削苹果的小姨说:“小姨,等我以后考上北京,我就带你去□□看升国旗!”
小姨的回答是什么呢?
她摸了摸俞安的脑袋:“我们小安真懂事,那小姨就等着你长大,带我一起去看升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