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欺她,外祖母骗她,若这一次还不能将信送到父亲手中,黛玉不敢想像父亲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的处境,进而派人接她回家。
第十一封信,使计骗王嬷嬷回扬州,交由父亲处置。
从入京那天到王嬷嬷登上回南的客船,除了和春纤做生意这事,黛玉将她在荣国府里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写在了一封封家书里。
每封信上的委屈,迷茫,期盼,渴望都那么强烈,看得林如海老泪纵横,心如刀割,更是悔不当初。
他送女儿入京城,本是想要女儿在女性长辈的疼爱和呵护下健康长大。确不想竟让女儿遭了如此大罪。
好在女儿费尽心思送了信回来,否则后果不设想。
抹了一把脸,林如海眼神里带着一个父亲才有的狠戾站了起来。走到书房外,看着全家被绑着跪在地上的王嬷嬷一家。
眼神落在一看到自己就不断磕头求饶的王嬷嬷身上,视线落在堵住她嘴巴的布上。
处置什么?打死都不为过。
“断舌去齿,斩四肢,阖家发往关外庄子自生自灭。”
“呜呜呜,”老爷饶命呀。
“呜呜呜,”
“是。”大管家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林如海那黑沉沉的脸,他是一个字都不敢问的接下了命令。
“姑娘房里的所有丫头,有一个算一个分开审问,清点姑娘房里所有物品。但有丢失损坏,全家提脚发卖。”
林如海想到王嬷嬷和雪雁的德行,不由也想到了当初送黛玉入京城时的一些事。所以这会儿名为林如海的台风还不知道要在林家刮出什么效果来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扬州这边开始地震刮台风,京城那边却仍旧过得热热闹闹,精彩纷呈。
二月十二,是黛玉的生辰。包括雪雁在内,整个荣国府就没一个人想到过今日是黛玉的生辰。
一直到下响,春纤才猛的想起来这事,然后转头去看黛玉。见黛玉仍旧坐在椅子里一边看书,一边抄书,仿佛连她自己也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不过春纤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小时候总是盼着过生日,虽然什么都不缺,可就是总会盼着这一天。
既然想起来了,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于是很认真的问黛玉:“人家过生辰都要请小戏班子唱个戏啥的,你守着孝,也不能过生辰,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黛玉不妨春纤这么说,心忖了一声等了大半天,原来阖府只有这么个坏蛋记得她的生辰。鼻头微酸,又委屈,又想家。在家时,她每个生辰过得多热闹呀,提前好些天,整个江南的盐商都排队给她庆生,更别说正日子时家里如何操办。
从回忆里出来,黛玉告诉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后,就照例跟春纤互怼斗嘴:“歌不歌的不打紧,我的礼物呢?”
“哎呦,咋竟整这些虚的呢。礼不礼的,哪有心意重要呀。”春纤赖皮的说完,手心向上的送到黛玉面前,“寿星公,不赏一个吗?”
黛玉:“”这真是人干事?
第五十四章
春纤性子活泼。嘴角生来就微微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起来总是一副笑模样。最近她将厚厚的刘海梳起来一半,露出饱满的额头,再配上圆润的蜜桃脸,眉眼弯弯的对你笑时, 能一路甜到你心坎里去。
不过这人气起人时, 也是着实气人。
黛玉在那只伸过来的手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见春纤缩回爪子, 还有些意犹未尽。
“再赏你一巴掌,要不要?”
春纤装模做样的将手掌摊开,一脸委屈的吹了吹, “如此重礼, 不敢受呢。”
“哼!”都没打疼她,就会装可怜,才不上她的当呢。
黛玉轻哼一声, 视线重新回到书上, 只是看了不足两息,就将书重新放下了。
“在扬州时, 母亲时常说起京城......”这也好,那也好, 害得她当初进京时束手束脚, 紧张的不得了。
说什么百年望族, 勋贵名门, 这作派...黛玉心下撇嘴, 有的地方都比不上扬州的那些盐商。
“其实仔细想想, 你说的那些都不算事。”不等黛玉说完,春纤在一旁将自己那点还不算成熟的想法和一点理解说与黛玉听,“你娘那会儿, 是老太太管家。她又是老太太嫡出的幼女,又尊重又体面,这里是她的家,比她嫁进来的嫂子们住的都仗义。往后数年,再想起这些的时候,自然全是美好回忆。更何况人的记忆是有欺骗性的,随着时间的拉长,主观意识的渴望,记忆也会变得更符合她心中的期待,也不是你娘骗了你,她只是先骗了她自己。
再一个,咱们以前总觉得这府上接你来教养,就应该尽心尽力,安排妥善。不然就是误人子弟,坑蒙拐骗。可换个思路来想,若她们已经在她们认知范围里给了你最好的安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