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趁着勤王军队抵达之前,攻破山北。
山北之内,荣亲王满脸都是焦色,口中骂道:“这群混账东西,早前号令他们勤王一个个动都不动,现在倒好,丁家已经将山北围了个水泄不通。”
钱旬忙道:“殿下,这来了总比不来的好,如今殿下您众望所归,即使丁家围住了山北城又能如何,只要等到勤王军抵达,还不把他们打一个落花流水。”
荣亲王皱眉道:“我们能坚持那么久吗?”
这话一问,钱旬也是满脸为难:“咱们有陛下,有山北守军,总能支持个十天半月。”
可十天半月,勤王的军队真的能赶到吗?
外头是喧嚣的战乱声音,荣亲王咬了咬牙,再一次来到皇帝面前。
“父皇,如今丁家的逆贼就在城外,儿臣想着他手底下的将士,也多有受到蒙骗的,只要父皇拿出传位诏书,何愁他们不退下?”
皇帝却只是依靠在床头,动也不动。
荣亲王皱了皱眉,又开口道:“父皇若是动不了笔,儿臣愿意为您代笔,只需盖下玉玺。”
说完,便转身急急忙忙的落下一封诏书,拿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不怒反笑:“到了这境地,你直接自己压上玉玺即可,何必还要朕来装样子。”
荣亲王脸色一顿,尴尬道:“父皇,儿臣绝没有不臣之心,一切只为了大局啊。”
“丁家连太子都毒死了,明摆着就是要改朝换代,父皇难道忍心大魏的江山,落到逆贼的手中?”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忽然问道:“赵娟是不是你杀的?”
荣亲王指天骂地:“儿臣实在是冤枉,父皇,您是知道的,赵娟是永昌伯府的姑娘,我杀了她有什么好处,平白无故还得罪了永昌伯。”
“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儿臣跟四弟为何要做?”
“父皇,你一味的信任皇后,何不想想这件事对谁才是最有利的?”
“赵娟一死,母妃和宸妃先后落难,儿臣与四弟也一蹶不振,到底对谁才最有利。”
皇帝慢慢合上眼睛。
荣亲王皱了皱眉,催促道:“父皇,儿臣现在只要你一句话,难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他实在是想不通皇帝为何如此,太子已经死了,如今身在中宫的是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冒牌货,连宗室都勉强。
四弟死在了丁家手中,父皇膝下只剩下他这一个儿子了啊,为何还在犹豫。
荣亲王拧着眉头,盯着皇帝看。
半晌,床上的人感叹了一声:“你自小心比天高,却愚钝不堪、鄙俗贪婪,总做一些自以为聪明,实则愚蠢至极的事情。”
荣亲王脸色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
皇帝继续道:“朕自问还算是个聪明人,为何造化弄人,生出来的儿子却一个比一个蠢。”
荣亲王嘴角哆嗦着,忽然冷笑起来:“父皇,你总是这样。”
“我愚钝不堪,鄙俗贪婪要怪谁,难道不该怪你吗?”
“儿臣小的时候,你为了对付太后母子,不惜用我们母子做挡箭牌,那么多年,母妃在张贵妃手中吃过多少苦头,儿臣又被大皇兄欺负多少次,父皇你不知道吗?”
“你一直知道,心知肚明,偏偏还要装出疼爱我们母子的假象来。”
“可等太后倒了,禄亲王死了,儿臣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可是您呢,您让皇后生下中宫嫡子,不到周岁就封为太子,让儿子成了笑话。”
“你知道满朝文武如何看待儿臣吗,他们都说荣亲王是个傻子,要不是父皇一点生路都不留,哪里会惹出今日的场面来。”
“我知道,父皇不就是因为那贱人的话,生怕我们几个也不是亲生的,一门心思要扶持自己的亲生子嗣登上皇位。”
“哈哈哈,父皇你早点死了这颗心,太子尸骨都臭了。”
皇帝胸口起伏着,似乎被这话气急了。
荣亲王这会儿也撕破脸,破罐子破摔道:“太子是我派人毒杀的,那又如何,父皇年轻时候忍辱负重,让我们几个都跟着受委屈,如今年纪大了,手握重权,却疑心成性,对下苛责。”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运筹帷幄的明君吗,且听听百姓们的声音,他们都骂你是个糊涂虫,你以为自己能够名留青史,殊不知留下的全是骂名。”
荣亲王骂了个痛快,皇帝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却也伤害不了他。
“酿出今日苦果,也是父皇一手造成。”
荣亲王起身笑道:“父皇既然说我鄙俗,那我何必再装孝子。”
说完这话,自己提起玉玺压下去,狠狠的压出一个红印来。
“从今日开始,我才是大魏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