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金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才道:“祖籍凉州。”
“不过请大人放心,周团练是孤儿,父母早亡,无亲无故,因缘巧合才武举入仕,这些年来一直在青州营。”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让赵云安不必担心,周团练会与凉州有关。
周昌,祖籍凉州,现任青州营团练使。
全部对上了,赵云安微微垂眸,手指敲打着桌面,却想起已经毁尸灭迹的账本,以及被他贴身佩戴的虎符。
“大人?”
申金见他沉默,又道:“周团练向来与兄弟们同吃同住,绝无私心,天可鉴日月可昭。”
赵云安笑了一声:“本官也想帮忙,只是能力有限。”
“不过……”
“不过什么?”
赵云安看向申金那结实的身体,粮饷不足,但周团练显然没亏待手下,一个个看着可比漳州府外的老百姓强壮多了。
“不过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周团练是否答应。”
申金忙道:“大人请说。”
“若是本官贸贸然拿出银钱粮食来,平白无故给了青州营,漳州本地的士族和百姓自然不会答应。”
申金眼皮一跳,士族不答应?那就是有粮食和银钱了?
赵云安又说:“不过今日本官也有一难事儿,玉璋湖与附近运河淤积严重,水草蔓延,正需大量人力来处理。”
“明年开年之后,漳州府?0;两天会重新分配,漳州本地的农户定然忙得分身乏术,此时不好抽调人丁。”
“可玉璋湖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只会越发的严重,本官也是寝食难安。”
申金立刻明白了:“赵大人的意思是,让青州营派遣军士来参与玉璋湖疏浚?”
赵云安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漳州府出钱,青州营出力,各取所需。”
申金一听有些为难:“可是按照规矩,青州营是不能随意离开营地的。”
赵云安却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本官好歹是团练副使,差使手下为民办事,也不算离奇,再者,周团练大可以向上汇报,说清难处,上头也不会阻拦。”
申金一想也是,上头见他们能自己解决粮饷的问题,只怕高兴的很。
“此事小的不能擅自做主,还得回去禀告大人。”
赵云安点头,也不催促:“那就劳烦申大人走一趟,此事不急。”
他不急,申金倒是急得很,毕竟耽搁的时间越长,他们拿到粮食的时间也越晚。
“赵大人,若是周团练答应,那漳州府的粮食可足够?”
赵云安只说:“周团练到时候将人送过来,我总会让人吃饱,不会亏待了他们。”
申金皱了皱眉。
他明白赵云安的意思了,感情不是用个换粮食,而是将人送过来,赵云安负责让他们吃饱。
虽然这样也能解决青州营的问题,但赵云安这是空手套白狼,做无本买卖。
赵云安看见他的神态,又说:“申大人,本官也是没法子了,周团练狮子一开口,可钱和粮食从哪儿来?”
“如今这般,已经是本官冒着风险了。”
“你想想,若是到了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本官只怕要头疼了。”
这也是他的实话,漳州现在的那点银钱哪里够用。
赵云安之所以用无赖的法子,也是打着拖得一日是一日,只要等他想到筹钱买粮食的好办法,危机就能解决。
但是同样的,如果到时候找不到,那他只怕真得自己掏腰包填补虚空。
赵云安自问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申金拧着眉头:“大人,还请允许属下先行告退,最迟五日,属下定会回来答覆。”
显然他的意思,是要今晚就启程出发,快马加鞭往青州营送信了。
赵云安却道:“不差这一日半日,申大人休息好了,养足了精神再出发也不迟。”
不等申金推辞,赵云安又道:“就算申大人自己不用休息,军马也是需要的。”
听他这么说,申金才答应留下休息一日,第二天再启程。
这边与申金商量完了,那头赵云安也有些发愁。
他有信心周昌知道之后会答应,毕竟养那么多人的口粮不是个小数目,赵云安能帮忙解决,周昌肯定乐意。
但到时候人来了,钱和粮食从哪儿出?
紫叶茶一时半会儿不见成效,漳州明年的税收更是遥遥无期,难不成他真得先自掏腰包,填补进去,等漳州财政盈余了再拿回来?
不到万不得已,赵云安是绝对不想这么干的。
因为心底藏着事儿,吃年夜饭的时候,赵云安也有些心不在焉。
金氏一开始没发现,慢慢品出味儿来,忍不住道:“安儿,你在琢磨什么呢?”